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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配子月念二日 (諜中諜,連環計)

兩匹矯健的突厥馬從皇城望仙門下飛馳而出,直奔向了萬年縣的公廨所在,穿梭於曲折巷弄間,每一次驟停急轉,都在黃土鋪就的朱雀大街上揚起層層塵埃。

在宣陽坊深處,萬年縣公廨的陰暗牢房內,隨著獄卒手中“撕拉”一聲,手中皮鞭猛地朝李稷胸前抽去。銳痛如潮水般洶湧而至,讓他的面容扭曲至極致,雙眼一陣天旋地轉。

兩名獄卒將他拖曳下來,沿著石階蜿蜒而下,每一階都又硬又冷。血腥氣充斥在潮冷空氣中,他想喊卻痛的無法作聲。

血滴在黑漆漆的牢獄甬道中,混著髒水暈開……

李稷的意識彷彿被萬斤重石碾壓,頭痛如裂,耳際嗡鳴,呼吸沉重而潮溼。他睜開眼,模糊眼界中唯見一身影,挺拔於搖曳燈火之下,宛如孤舟泊於茫茫波心,隨風輕輕搖曳。

堂裡窗柩下的鈴鐸叮叮作響,聲音細碎而悠長,將李稷的意識一點點拉回。

他胸前被藤鞭抽打的血肉模糊,疼痛感撕心裂肺。李稷痛苦喘息被拖進堂內,身後獄卒的手倏忽鬆開,他如同斷線的紙鳶,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堂下,塵埃四起。

萬年縣令睥睨而下,笑容中帶著幾分玩味:“踏入本縣衙門之獄,無人能倖免於難,而你,卻成了唯一的例外。”

李稷奮力睜眸,腹中翻滾著鐵鏽般沉重的苦澀,腥氣令人作嘔,他咧嘴笑出聲來:“你這狗官,別讓小爺我活著出去,不然這仇我早晚會報!”

“報仇?”萬年縣令聞言,笑聲中多了幾分玩味,“憑何?是裴煊那等涼薄之人嗎?他亦在風雨飄搖之中,你以為他那顆冷酷的心,會真心待你?醒醒吧,他不過是在棋盤上隨意擺佈的一枚棋子。你錯就錯在,動了梁王侄兒的逆鱗。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俯首稱臣,獻上那鹽利,甘願為犬,或可苟延殘喘。”說著萬年縣令的腳狠狠踩在李稷的臉上,蹂躪著他。

李稷扒在地上的手青筋暴起,根根分明,好像隨時都會爆開。

這一瞬,簡直生不如死。

就在血腥氣翻湧間,伴隨著一道聖諭的喊聲不斷迫近。萬年縣公廨內,一抹青影倉皇竄入,卻在甬道上演繹了一場滑稽的踉蹌,以“狗啃泥”之姿告急:“老爺,宮中來使,攜聖旨駕臨!”

萬年縣令面色驟變,匆忙間欲正衣冠以迎天恩,未料,身披重甲、氣勢凜冽的禁軍已踏門而入。為首者,眼神銳利如鷹隼,環視之際,鎖定了飽受鞭刑之苦的瘍醫博士李稷。

他目光轉至萬年縣令那強撐的笑顏,沉聲宣告:“瘍醫博士李稷,即刻入宮面聖!”

“李稷?”縣令的笑容瞬間凝固,如雕塑般僵硬。

而此刻,李稷卻在地面上肆意大笑,掙扎著起身,步伐踉蹌卻帶著幾分不羈,從縣令身旁掠過,血手輕拍其頰,留下一枚觸目驚心的血印,耳語間帶著挑釁:“我說過,別讓小爺我輕易脫身。”

縣令面色慘白,難以置信,心中悔恨如潮,暗自懊惱,若非一時意氣用事,何以想到這小小瘍醫竟能觸動龍顏?

禁軍首領冷眼旁觀縣令的惶恐,轉向滿身血汙卻屹立不倒的李稷,低詢:“李博士,可還能隨吾等赴宮?”

李稷輕擺血手,示意無礙,心中暗忖,萬年縣令也不敢真下死手,頂多是拿他當了出氣筒,不過皮開肉綻的滋味的確是不好受。

“敢問聖人緣何急召李博士?”縣令強顏歡笑,試探性地向禁軍探問。

首領眼神冷漠,言辭如冰:“聖人之意,豈是爾等可輕易揣度?”言罷,寒氣逼人,萬年縣令連忙擺手,自稱不敢。

李稷在禁軍的護送下,步出萬年縣獄,三日之內,再入囚籠,又歷生死邊緣,算是在鬼門關前又走了一遭。

他被攙扶上了突厥馬,朝著皇城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