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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配子月念二日(鏢人崔九,貨棧屠殺)

沁羽的肩膀一直在隱隱作痛,巡療司車弩箭的威力巨大,讓她幾乎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若不是那瘍醫李稷的手術方法高明,這條胳膊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數。

昨日長安城下了場大雨,溼氣鑽入尚未癒合的骨縫裡,讓她疼癢難耐。這兩日她都蝸居在東市御泥坊後院的居室中,未敢再有所行動,許府一行,風雲突變,手下幾近死傷殆盡,迫使她只能轉入暗戰,屈居於金三娘子籬下。

何況此時的長安危機四伏,她必須時刻保持警覺,而且她心中有種感覺,金三娘子在長安城內潛伏已有十年,脫離濟善道如此之久,人心鬼蜮,難免此人生出了其他想法,未必肯在關鍵時刻盡全力。

她此刻靜立於御泥坊深處那幽僻的院落之中,目光追逐著一列莊重而行的車隊,緩緩踏入這方靜謐之地。

這些車馬均是雙轅輜車,乃是御泥坊所轄運輸貨物的車馬行,車身四周均纏繞著沉甸甸的青幔,掛著御泥坊獨有的徽章,所用的馬匹也是上等的突厥大馬,往返城外貨棧間,為御泥坊運送製作青黛與面脂手膏的原料。

領隊的馬伕她見過一次,便是在許府接應她而來的那位,對方顯然是金三娘子在城內的下屬,從說話的口音裡,仍能聽出些許幷州口音來。

按照之前作疫者制定的計劃,明日從廣州走陸關而來的最後一批壇屍,便要夾在這些御泥坊的原料內,偷運進長安城。而這一道走來殊為不易,最為關鍵的還是運送入長安城這最後一道關卡。

首先是過長安城九門城門監這一關,有金三娘子扯梁王府的大旗,城門監看守想來不會故意刁難,畢竟十年來車馬行每日迎來送往出入,都不曾出現問題,久而久之與那城門監看守也都混熟,更沒少了日常打點。

入了長安城,這第二關便是入東市的坊門,這裡有市暑司的人把持,但每日東市進出貨量龐大,想來可以矇混入坊。

其實按照市暑司的規矩,這些大宗貨物必須嚴格檢查,排除隱患,方能入東市貨棧,但總有胡商在貨物裡夾帶私貨,久而久之,市暑司的人拿了好處也多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查驗得不是那麼仔細了。

沁羽算著時間,這最後一批壇屍如果安全運進長安城,那麼便可按照事先的計劃,準備迎接瘧神的降臨了。

馬伕名叫崔九, 是金三娘子身邊人,跟著對方早十年前便在長安城內蟄伏下來,之前在幷州是個鏢人,因一次走鏢傷了人性命,從此揹負官府追緝,流離失所。正是在這段黯淡時光裡,他邂逅了商海浮沉的金三娘子——彼時,她尚是幷州杜氏門下一縷被風霜侵蝕的殘荷,夫君才高不遇,反以暴力相待。那日,丈夫因醉酒當眾用馬鞭鞭笞她,卻被崔九挺身而出,為她擋下了所有的屈辱與疼痛。

沁羽雖然是道聽途說這段往事,但細思之下,這些年金三娘子風雨兼程,崔九始終如影隨形,那份不離不棄,豈是尋常所能道盡?世人難免遐想,在這漫長歲月中,兩人是否已悄然有了私情,早就超越了世俗眼光中主母與馬伕的那般情愫。

車馬行的管事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清點貨物的崔九,連忙湊過去陪著笑:“九爺啊,此番行程,咱們的貨物不僅安穩抵達,那幾份遠渡重洋而來的珍稀染料,皆是完好無損,靜待金娘子的品鑑。”

崔九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入城門監的時候,可有查驗過貨物?”

管事笑了笑:“他們哪敢啊,自從知曉了金娘子背後有梁王爺撐腰,便不曾再查驗過咱們的貨物了,而且小的聽從九爺的吩咐,每次過城門監都送上了不少好處。只是今日報關的時候,稍微晚了半個時辰,但好在我把下次要過城門監需要的手續都要來了。”

管事輕步上前,雙手恭敬地呈上一疊沉甸甸的文書,崔九以指輕掠,目光掠過字裡行間,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