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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配子月望九日(李稷的外科手術)

停泊港的丙六貨棧裡雖然鋪就了地衣,但臨近河道,地衣多少被潮溼的空氣悄然洇溼,踩上去溼嗒嗒的感覺。

李稷見所有人都退出了貨棧,這才將木案上點燃的油燈擺在身前,從藥箱裡取出一捆用絲綢包裹好的桑皮線,又將吊爐內沸騰的熱水倒入銅盆中備好。

他剝開絲綢,裡面是三寸長,如同金針般僵直的桑皮。這些桑皮取桑樹之根皮,去其表層堅硬的黃皮後,留取潔白柔軟的長纖維層,又經過女醫們反覆錘打加工而製成的細線,專供給太醫署瘍科別教醫們使用,不但採取方便,而且不易斷折,更因桑皮本身便是一味中藥,兼具了藥性和平,清熱解毒,促進傷口癒合的治療作用。

早在前隋,便有名醫巢元方所書的《諸病源候論》中記載了《金瘡腸斷候》的醫案,發明使用了桑皮線縫合腸管和面板的用法,在李稷這個穿越者看來,這應該是最早的外傷後腹腔網膜切除術,並做到了創面開放,可以說隋唐之醫術,確是古代醫術集大成,難怪此時的太醫署被萬國追捧,奉為世界最高等醫療學府,不但百濟、日本、婆羅門等國每幾年派遣大量遣唐使來求學,更有各國王室派人來請醫前往救治。

李稷將瘡刀跟銀質彎針以及鑷子等手術工具投入銅盆內消毒,這才捻起一根桑皮線來,此線的製作工藝反倒跟羊腸線製作琴絃的道理相同。

醫人會先剝去外層粗皮,慢慢撕下內層筋紋,然後再把一根根的筋紋包裹在外皮中,將細線從頭到尾反覆捻抹七次,再取出,讓細線滑潤如絲。

李稷從藥箱中取出一小瓶特質的藥水,浸泡在了桑皮線上,隨後用鑷子夾起,放在吊爐的銀壺上,用沸水的蒸汽蒸烤起來桑皮細線,沒一會兒,細線便肉眼可見的綿軟如新。

這個時代沒有持針器,好在有類似的長鉗,他用長鉗夾起銀質彎針,穿入桑皮細線後,又拿出藥箱中自己釀造的高濃度蒸餾酒,灑在了亞都王子腹部豁口處,進行消毒處理。

白酒將傷口殺得煞白,李稷又用平瘡刀進行了清創,這才用長鉗從腹部豁口處夾出了斷腸,用銀針進行縫合。

所幸此人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死,倒省卻了麻醉這一步。

這個時代可沒有麻醉劑,但卻有麻醉針跟莨菪酒,太醫署針科的針博士們可以用針灸之法,對人體進行麻醉,而莨菪即便在後世也是最好的麻醉劑處方。

唐代流傳的《諸侯源病論》中已經記載了詳細的創口縫合法,凡縫其瘡,名有縱橫,雞舍隔角,橫不相當,縫亦有法,當次陰陽,上下逆順,急緩相望。

這種縫合法,又讓穿越到大唐的李稷頗開眼界,簡直就是後世現代醫學的8字縫合法。

亞都腹部被豁開,他這種情況採用外翻縫合的方式最為妥帖,能將腹膜一併用桑皮線縫合好,而且桑皮線本身就有消炎的作用,最大的優點是無需拆線,這種細絲會隨著傷口的癒合而長在肉中,與人肉融為一體。

起初李稷也不是沒有考慮用羊腸線進行縫合,畢竟唐代制琴工藝成熟,用琴絃的製造方法制作縫合用的羊腸線極為方便,只是少幾道工序那樣簡單,可羊腸線縫合腹腔極易造成腹內感染,萬一真的發生了感染,他可沒有地方去弄抗生素,反倒是桑皮線,讓他如有神助。

他半跪在草蓆前,伏在軟榻上仔細的進行縫合手術,一旁吊爐裡熬煮著外敷清熱散淤的水紅袍,空氣裡都浮動著燻鼻的藥味。

就在李稷正在做外科手術的時候,停泊港甲十三碼頭,宴安已經偽裝成了長安富戶家的管事,戴著幞頭巾子,混跡在人群當中。

他掃視一圈周遭環境,壓著嗓子低聲說話,對著其餘喬裝打扮的狩虎衛吩咐起來:“一會兒儘量抓活口,真動起手來的時候切記一點,不要傷及無辜。”說完大手一揮,獨自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