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耕書擱筆靜候了片刻，並未即刻提筆謄抄。

他反倒沉下心琢磨起第一道經義題來。

之前他瞧見好些考生因為試卷有了汙點，情緒崩潰、痛哭流涕。

實在擔心再有個考生心理防線崩塌，不管不顧地在考場裡大喊大叫，擾了眾人思緒。

有鑑於此，他打算先在草紙上把所有題目剖析透徹，擬定答案，最後再一股腦兒謄抄到試卷上。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很快便到了午飯時間，考場統一供應餐食。

一如既往，派發的是硬邦邦的大餅，僅有巴掌大小。

劉耕書就著一碗清水，匆匆嚥下一塊餅，好歹填飽了肚子。

接著，他又起身去解決了個人的生理需求。

待一切妥當，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審題。

考場上，時間愈發緊迫。

距考試結束已不足半個時辰。

劉耕書終於緊趕慢趕，把草紙上的答案悉數謄抄到了試卷上。

長時間持續握筆書寫，劉耕書只覺渾身僵硬，疲憊不堪。

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強撐著精神，仔細核對試卷左側上方自己的姓名與編碼，確認無誤後，才緩緩舉起示意交卷的牌子

院試與先前的縣試、府試有所不同。

即便考生完成答卷、遞交考卷，也不能提前離場，更不許擅自起身走動。

需得等到考試結束的木鈴聲敲響，考場內所有考生的卷子均已被妥善封印完畢，方能起身，有序離開場地。

隨著考場所有人都交卷後，劉耕書跟著人群慢慢往外挪，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這次太費腦力了，比之前府試不讓出來還累人。

若出了考場，外面已是夕陽西下，餘暉灑在身上。

“耕兒，在這兒呢！”

劉知農和劉勤一直候在考場外，寸步未離。

他們就連平日裡最愛去酒樓聽書的興致都沒了。

“阿爹，阿哥。”

劉耕書一臉倦容，將考籃遞過去後，徑直走向自家馬車，爬進去便躺著閉目養神。

“這……”

劉知農和劉勤面面相覷，他們還是頭一回見劉耕書考完試這般疲憊。

雖說院試要考一天，可這孩子看起來，比以往任何一場考試結束後都要累得多。

本沒打算入睡的劉耕書，隨著馬車晃晃悠悠，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阿……”

馬車抵達住處，劉勤正要叫醒熟睡的弟弟。

“噓，別吵，爹來抱。”

劉知農趕忙制止大兒子，輕輕走到馬車旁，小心翼翼地將劉耕書抱了出來。

劉知農剛一湊近，劉耕書其實就已察覺。

可他這會兒實在疲憊不堪，腦仁陣陣發疼，連眼皮都似有千斤重，根本無力睜開眼睛。

劉耕書在床鋪上呼呼大睡，全然不知外面的劉知農和劉勤正憂心忡忡地踱步。

“這孩子出考場時累成那樣，我這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

劉知農一臉愁容，抬手輕撫額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阿爹，先前咱們在考場外候著的時候，不時隱約聽見裡頭有人鬧事。”

劉勤眉頭緊鎖，壓低聲音說道。

“那一陣鬧騰過後，咱們還親眼瞧見一個考生被衙役拖了出來。”

“後來散考的時候，我聽旁人議論紛紛，說是那一陣混亂，好些個考生的試卷都不幸被驚得沾染了汙漬。”

“也不知道是哪個考場的，不會是阿弟那個考場的吧？”

說著，劉勤的眼神裡滿是焦慮，不住地搓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