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絕無此意!”左監聽聞‘抗旨’二字,一個激靈便從臆測中掙了出來,一疊聲應承道:“微臣遵旨!此案本便是由廷尉大人全權負責的,微臣方才的審訊實屬逾矩,皇上不怪罪微臣便是開了大恩,微臣又豈敢再有違拗聖意。”
左監話音剛落,便有宦官行入室內,走到盡歡帝身邊恭謹地道:“啟稟皇上,廷尉大人來了。”
盡歡帝瞥了一眼表情不明的左監,擺了擺手,說道:“正好,讓他進來。”
片刻便見廷尉微微躬著身子走進了審訊室,而後雙膝跪地叩了一地,口呼:“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必多禮,愛卿現在來,可是有所收穫了?”盡歡帝慢慢挪到牆邊,伸手拈了拈牆上懸掛的各式刑具,壓下心中的焦躁,慢條斯理地問道。
“啟稟皇上,微臣奉命再查後宮,於常妃娘娘所居的穗實宮又發現了一個小木人,經微臣對比參照,此物與當日皇上呈與微臣的證物一致,所以微臣推測,此物與暗害菀妃娘娘的木人應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哦——真是有趣,那小木人上,可有寫了什麼?”盡歡帝將手放在一把長刀的手柄上,繼續問道。
“辛未年,丙申月,丙寅日,庚子時。”廷尉一問一答地有板有眼,半字不多。
盡歡帝聞言突然手腕一沉,頗有些分量的長刀便輕輕從牆上垂落了下來,刀身溫馴地直立在盡歡帝熨帖的衣襟邊,鋒利的刀刃便向外朝向了跪倒一地的群臣方向。
輕曲手肘,手腕連動,至尊的龍袍仍自嚴謹地維持著傲世的靜默,刀刃似碎帛一樣劃過空氣,沉重的長刀便如華麗的佩劍般在空中旋出了圓潤的弧度。
嘴角溢位一絲輕笑,盡歡帝感慨般說道:“好刀。”
群臣面面相覷,還未及有所揣測,便聽得盡歡帝說道:“那是何人的生辰?”
廷尉偷偷看了看木架上的逝水,而後回道:“回稟皇上,乃是大皇子殿下的生辰。”
左監聞言面色突變,蒼白的臉上驚疑不定,緊咬著下唇方才咽回就要脫口而出的驚呼聲,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此案有疑,孤收回方才對左監所說的話。皇兒有無罪責,都由孤親自審問。”盡歡帝眼中閃過詫異的神色,而後提起了手中的長刀。
空氣中劃過令人窒息的‘咻’聲,只半瞬的時光,便是‘鏘’的一聲,長刀刀鋒斬在逝水手臂纏繞的鐵鏈上,精鐵的鏈條在材質相當,卻是薄上了許多的長刀前竟似半點沒有抵抗力,群臣聞聲抬頭只見碎裂的鏈條四散著從木架上掉落下來,未及反應便又聽得‘鏘’的一聲,另一邊的鏈條便應聲碎裂。
兩處綁縛著,同時亦是支撐著逝水的鏈條毫無徵兆地斷裂,逝水的身體便隨之慢慢滑了下來,然而未等雙膝著地,逝水握成拳狀的手便倏然張開竭力抓住了橫木,將下落的趨勢一緩,而後將身體更緊地斜靠在木架上,唇邊方才溢位了濃重的喘息聲。
盡歡帝丟下手中的長刀,將身子往逝水身邊挪了挪,而後背對著廷尉,若無其事地繼續問道:“只有一個木人麼?”
廷尉眼見著地上散落的鏈條環扣,心中不由有些發憷,卻還是強自鎮定地說道:“微臣確定,只有一個。”
“是——麼。”盡歡帝的語氣愈發低沉:只有一個啊——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亦沒有派遣暗衛盯著穗實宮,但自己確定,那個木人便是眼前被鞭笞了許久的皇兒所為。
既然如此,為何只放一個呢?
為了撇清他自己的嫌疑,讓常妃獨自承擔罪責的話,應該也放上自己,或是二皇兒的木人才對啊,那樣的話便顯而易見的是常氏一族欲要犯上作亂,改朝換代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嫌疑半撇不撇,關係藕斷絲連,常妃一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