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寒氣逼入房間,‘啵’的一聲,彷彿方才的吻激烈至極。
逝水方才抽回溼溼的舌,慢慢放開了懷中小臉緋紅的人兒,轉身向著盡歡帝低垂下首來,淡淡道:“兒臣,參見父皇。”
墨雨臉上亦是全無張皇,只突然間失去的溫暖讓她無措地微微搖了搖頭,烏髮間穿插的金釵搖輕輕晃了晃,而後便安然垂了下來。
未等盡歡帝開口,身後跟隨的侍衛便魚貫而入,想當然地上前按住了兩人的手,猛頂膝蓋強行讓其跪倒在地,心中甚至比當場被‘捉姦’的兩人還要恐慌。
盡歡帝腳步有些虛浮,竭力牽了牽嘴角,方才覺得要笑出來,實在太難太難。
如此嘹亮的腳步聲,如此明火執仗的闖入,還刻意留出時間來讓皇兒逃脫,起碼與墨妃分開些距離也好,卻讓自己看到更加如膠似漆的一幕。
明明是那麼通透的人,居然也會沉湎在溫柔鄉里,耳不聞目不視,錯過了自己創造的所有生機。
若這是‘愛’的話,真是很盲目,很瘋狂,很刺眼。
刺地自己的眼眶,居然開始發酸……
走到逝水近前,盡歡帝問道:“皇兒,是喜歡墨妃嗎?”
逝水咬唇,而後點頭。
一旁的墨雨置身事外般歪著頭,見狀突然牽起了笑意,彷彿生死之危盡皆不存在了一般。若是被一同賜死,你我生命就此終止,當然算是許給了我一生一世。
以你所見,在壽辰當晚擅自離席,與我私通,那個皇帝便會一怒之下斬殺你我二人。
但,若是沒有呢?
你是不是真的會陪我,餘生的一輩子?
盡歡帝幽深的鳳目只看著逝水低垂的頭,突然啞了啞嗓子,不相信似的說道:“抬起頭來,看著父皇,而後回答。”
“父皇親眼所見,應當無需兒臣回答。”
“眼見不一定為實,所以逝水抬起頭來,看著父皇的眼睛,父皇要親口聽逝水說。”
盡歡帝深吸了一口氣。
逝水闔了闔眼,似乎有些驚詫於盡歡帝的執著,但是終於慢慢揚起臉來,竭力剋制住喉間的顫音,文不對題地溫聲道:“今日是父皇的壽辰,普天同慶,兒臣卻未竟席,兒臣不求父皇原諒,只願父皇松鶴延年,事事如意,自此笑容常在,笑口常開。”
—哪怕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盡歡帝眼神黯了黯,而後堅決地問道:“祝壽時辰已過,逝水現下只需回答父皇的話。”
看著盡歡帝隱忍的表情,逝水突然淺淺地笑起來,本來被人硬迫著跪下的身體輕輕一掙,便從侍衛的手中掙出身來,未等侍衛再行施壓,逝水便一叩到底,瑩潔的額頭狠狠撞在地板上,沉悶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從地面升起,經久不停。
叩首,再叩首。
逝水似乎要在叩首中,慢慢聚集起勇氣,聚集起親口承認心中歡喜的人是墨雨,而非那個自四歲初見,便已經刻入骨髓,永世難忘的人。
盡歡帝任由逝水磕著頭,華服下的身體卻愈發失卻了溫度。
良久,逝水方才抬起頭,紫紅色的淤塊深深嵌在額間,逝水卻恍若未覺疼痛般看著盡歡帝,便如尋常時候那般溫文爾雅,一字一句地道:“回父皇,逝水,愛墨雨。”
“愛。”盡歡帝喃喃了一聲,而後又無意識般看著逝水,低低地道:“愛,愛?逝水,真的愛墨妃?”
“回父皇,是。”逝水又低垂回頭,生怕盡歡帝識破般破釜沉舟道:“兒臣只知墨雨,不知墨妃,墨雨陪同兒臣悽苦三年有餘,兒臣早已情根暗種,即使墨雨已為貴嬪,與兒臣以母子相稱,但兒臣仍然難以自拔,兒臣知道今次鑄成大錯,不敢求父皇恕罪,兒臣只求父皇對墨雨從輕發落,違背倫常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