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捷欣然點頭,跟著引路的侍從一路到了大門前面。門前寂靜無人,不見陽鳳娉婷,也不見則尹,他藝高膽大,在東林王宮單身與宮廷侍衛血戰尚自不怕,更不會畏懼這麼一片小木屋。
下馬後,手按腰間劍柄,昂首直入。
跨入屋中,卻愕了一愕。入目處滿眼素白,白色的垂簾橫幅,偌大客廳,並無座椅擺設,唯有孤零零一具棺木擺在中間。
楚北捷跨進的,竟是一間靈堂。
屋中只站著一名臉色沉肅的男子,眉目濃黑,眸中精光懾人:“鎮北王?”
楚北捷從容迎上他犀利的目光:“北漠上將軍?”
忽然聽見一把尖銳的女聲:“楚北捷!楚北捷在哪裡?”
楚北捷心懸娉婷,聽見女聲,猜想該是上將軍夫人陽鳳,朗聲應道:“本王楚北捷在此。”
話音未落,側屋垂簾被人霍然掀開,一道嬌小身影驟衝過來。陽鳳臉色蒼白,狀若瘋狂,對著楚北捷當胸就刺。
她來勢雖快,但又怎能傷得了楚北捷。劍未及胸,楚北捷伸手一按,已經按住陽鳳手腕。
則尹沒料到陽鳳會這般提劍從側屋衝來,發覺時已經太晚,變色道:“你敢傷我妻?”縱身撲上。
楚北捷一招制住陽鳳,想著她是娉婷好友,倒不敢怎樣,指尖在她細白的腕上用力一彈,再順勢輕輕一推,陽鳳立足不穩,向後跌去。
則尹正好撲上來,一把接住,他素知楚北捷厲害,唯恐陽鳳受傷,忙問:“有沒有受傷?”
陽鳳搖搖頭。她髮髻俱亂,雙目通紅,哪裡還有半點平日悠閒鎮定的模樣,轉頭瞪了楚北捷一眼,忽然痛哭起來,抓著則尹的袖子央求道:“你幫我殺了他!快殺了他!”
楚北捷從娉婷口中認識的陽鳳,向來溫婉有禮,怎料到第一眼看見的竟是個瘋女人。他心裡生疑,眼角餘光掃了中間那具棺木一眼,暗覺不妙。一顆心竟隱隱害怕起來,沉聲道:“娉婷在哪?”
陽鳳似乎聽不見他的問話,只是捶打著則尹的胸膛,哭求道:“夫君,你幫我殺了他!是他害死了娉婷,是他害死了娉婷!”
楚北捷猶如被一記響雷擊在頭頂,猛然向前兩步,喝道:“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這一喝聲宛如虎嘯,反倒讓陽鳳清醒過來,停止了捶打一直安撫她的則尹,呆呆轉頭瞪著楚北捷,通紅的眸中彷佛要滴出血來,一字一頓道:“你害死了娉婷,你恨她,你把她送給了何俠,你讓她孤零零地死在雪地裡。”字字從潔白齒間擠出,陰冷的聲音,彷佛從鬼域深處傳來。
楚北捷驟然倒退一步,回頭看了看廳中的棺木,強扯出一抹笑容:“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們是騙我的,你為娉婷不甘,要使計詐我。”他雖如此說,卻止不住渾身冷汗潺潺,彷佛墮入冰窟中一般。
陽鳳是娉婷至交好友,和娉婷一同長大。楚北捷識人無數,自然明白陽鳳此刻的哀傷,絕非作假。
一生之中,從未嘗過的寒意侵襲而至,破入肌膚,直割筋骨。
“你們騙我,娉婷就在這裡,藏在這裡。”楚北捷哈哈大笑,扭曲著面容,目光一轉,停在擁抱著陽鳳的則尹臉上。
他的手按在劍上,彷佛只要則尹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就要拔劍將他碎屍萬斷。
則尹什麼也沒說。他靜靜擁著自己痛哭的愛妻,直迎楚北捷的目光。
楚北捷的目光,除了堅毅,剛正,執著,霸氣,還帶著一絲怯意,一絲央求似的期盼。
迥黑的眼眸深處,激盪著狂濤,漸漸沾染上不敢置信的絕望。
他竟然,從則尹這個昔日敵人的臉上,看到了一分同情。
“不可能,這不可能……”楚北捷恍若被利刀刺中心窩,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