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奇道:“這卻是何故?只說讓姐妹們陪伴林妹妹說笑解悶,依著咱們家姑娘的才貌,還怕入不得四貝勒的眼?只要生米煮成熟飯,縱然林妹妹心中浸了一缸子的酸醋,也不得不守著如今的規矩。”
賈母嘆息道:“福晉的意思雖然極妙,卻只有一件。咱們家諸位姑娘中,唯獨四丫頭能得你林妹妹的心意,偏生四丫頭年紀又小,又是東府裡的,未必肯聽話。再者,聽福晉的意思,你林妹妹醋性子極大,當著皇上和諸王諸位皇子的面兒,尚且給佳慧郡主沒臉,更何況咱們家的幾個丫頭?上一回已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元春聽了一怔,賈母又瞅了王夫人一眼,道:“看著那寶丫頭的神氣兒,似乎又想進了禛貝勒府裡。”
王夫人登時面上一驚,隨即笑道:“這卻不能,薛家妹妹已經與我打算好了,寶丫頭已落了選,且生性又好,又有一個金沒配玉的說法,竟是天作之合,我已有心取中了寶丫頭與寶玉,既能勸著寶玉上進,且也不能與探春爭鋒。”
元春沉吟道:“這樣倒也好,我瞧著寶丫頭也是個有志氣的,不管她入了那個府中,總是不能扶持著咱們家的,如今她家又是九貝勒的門下,九貝勒又與八貝勒極好,拉攏了薛家,倒也和兩位貝勒府中有些好的意思。”
在朝中立足,總是要做兩手打算的,多一座靠山,多一條富貴之路。
賈母卻冷笑道:“寶玉年紀尚小,親事好多著呢,日後若是有比寶丫頭更合適些的,未必不好。”
說著頓了頓,又道:“福晉只管放心,這些外頭的事情只管交與家裡人料理便是。你那林妹妹,既然入宮了一遭兒,只怕日後入宮的時候多著呢,你好歹也多走得近些,得了她的信任,還不得好辦事的?”
元春連聲答應了,卻不好將上回黛玉與她沒臉的事情說出來,只得暗吞在心中。
一時商議皆,元春方笑道:“方才在轎子裡瞧著,咱們家竟是構造得極其精緻,很該賞玩,還有寶玉,必定高了許多。”
說著便出了內室,召見了寶玉,哭笑了一場,方吩咐三春與釵雲兩人皆陪著,賈母與王夫人姐妹邢夫人等自是跟在後頭。
但見園林景緻,有三里方圓,巧奪天工不比皇家園林遜色,心中更是得了極大的滿意,只是深念著儉省為要,便囑咐兩句。
忽到了攏翠龐門口,元春含笑問道:“這就是妙玉師父居住的罷?”
寶玉一旁忙道:“正是,這個妙玉師父年紀和寶姐姐差不離,偏生竟是生得天仙似的,更有一種極冷極傲的氣度,聽說文墨極通,經書也極精,又沏得一手好茶,但凡是茶具,也都是獨一無二的,是咱們家姑娘們所不及的。”
聽寶玉極口稱讚妙玉,元春不禁會心一笑,對賈母笑道:“素知寶玉眼光極高,難得竟也有能入他眼的。”
賈母微微一笑,寶玉卻又道:“若說這妙玉師父,原是咱們家姑娘所不及的,只她卻又不及林妹妹那種世外仙姝的輕靈飄逸了,更聞得林妹妹如今頗有威嚴,殺伐決斷,極是英明,可見必定出挑得更好了。”
不由得神色黯然,心中暗恨不得與黛玉廝混一處。
元春聽了逗道:“趕明兒若是得見了你林妹妹,只怕你有了妹妹,又忘了姐姐了。”
與賈母對視了一眼,心中均想:“最好的法子,莫若黛玉給了寶玉為媳,既得了林家的一些勢力,又得了她香玉郡君的身份,好拉扯寶玉在朝廷上的前程,更好將探春送進禛貝勒府。偏生竟早指了婚,真個兒讓人後悔不迭。”
一時進了攏翠庵裡,卻是幾個小尼姑過來請安招呼著。
王夫人因不見妙玉,便問道:“妙玉師父何在?怎麼福晉過來了,卻不出來迎接?”
一旁小尼姑忙道:“妙玉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