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樹的根系刺穿地宮岩層時,陸離聽見了地球的嗚咽。他跪在虯結的樹根間,掌心託著的露珠裡,林雨的幻影正在哼唱良渚古調。樹梢新芽上的夜璃面容突然流出琥珀色淚滴,淚珠墜地凝成玉蟬,振翅飛向祭壇中央的星核殘片。
\"時間到了。\"玉蟬口吐人言,竟是夜璃臨終時的聲音。陸離的玉化手掌撫過樹幹,年輪亮起歷代文明覆滅的景象:亞特蘭蒂斯沉入星核藍光,殷商祭司將活人填入青銅鼎,核戰後的倖存者在地堡刻下星圖......
樹根突然劇烈震顫。陸離被掀翻在地,看見根系纏繞的史前屍骸正在復活。那些頭戴羽冠的古人腹腔中伸出青銅枝杈,眼窩裡盛開著發光的菌類。為首的屍骸舉起骨杖,杖頭鑲嵌的正是林雨丟失的蝴蝶髮卡。
\"八十次輪迴,八十次背叛。\"屍骸的下頜骨咔嗒作響,菌花噴出帶著記憶的孢子,\"當年是你親手將劍刺入她的心臟。\"
孢子迷霧中,陸離目睹最原始的真相:在尚未被命名的紀元,自己曾是頭戴十二旒冠的大祭司。夜璃的前世捧著剛分娩的嬰孩跪在祭壇,而自己手中的青銅劍,正滴落著星核化成的金血。
\"不——!\"陸離的嘶吼震落樹梢玉芽。露珠中的林雨幻影突然實體化,她赤腳踏過沸騰的孢子云,頸後神徽照亮屍骸群:\"哥哥這次選對了。\"她的指尖輕觸青銅劍,劍身浮現出細密的甲骨文——那竟是夜璃用金血書寫的封印咒。
屍骸群在咒文光芒中崩解,菌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林雨的身影開始透明,良渚神徽從她面板剝離,在虛空組成巨大的星核圖譜:\"媽媽把最後的鑰匙藏在我的...\"
爆炸衝擊波突然從地底湧出。張教授的機械殘軀破土而出,胸腔裸露的齒輪間嵌著半枚星核碎片:\"你們母子...永遠...學不會教訓...\"他的機械臂刺入青銅樹主幹,樹汁噴濺成血雨。
陸離的玉化手臂自動結出古印。當掌心按在樹身刀疤上時,年輪中封存的歷代\"陸離\"同時睜眼。青銅樹迸發的光芒中,他看見自己每個前世臨終的場景:被亂箭射穿的中世紀騎士、在核爆中心化為灰燼的科學家、還有頭戴防毒面具的末日倖存者......
林雨突然從背後抱住他:\"這次我們不做選擇。\"她的身體化作光流注入青銅樹,樹冠瞬間綻放萬朵玉蘭。每片花瓣都映著夜璃的微笑,花蕊中沉睡著不同文明的嬰兒。
張教授的機械身軀在花雨中鏽蝕成沙。他瘋狂地抓向最近的嬰兒,卻在觸碰瞬間被星光洞穿:\"這不公平...我明明...\"最後的電子音淹沒在青銅樹根系的轟鳴中。
良渚遺址開始上升。當樹冠刺破雲層時,陸離看見樹梢掛著月牙形星艦——那正是夜璃失蹤前設計的方舟。玉蘭花簇擁著他飄向艦橋,控制檯上放著褪色的育兒手冊,扉頁上粘著林雨三歲時掉的乳牙。
\"生命不是迴圈,是傳承。\"夜璃的全息影像從操作檯升起,腹部的傷疤開出一朵青銅蓮,\"去看看真正的搖籃吧。\"
星艦突破大氣層時,地球表面亮起無數光點。陸離在舷窗看到震撼景象:長江黃河組成dNA鏈,長城化為銜尾蛇圖騰,金字塔群排列成量子矩陣。而所有文明遺址的光束,最終匯聚在良渚遺址上空,凝成林雨嬰兒時的模樣。
月球背面的星核祭壇自行解體,碎片在太空中重組成襁褓形狀。當陸離將青銅樹新芽放入襁褓時,宇宙深處傳來億萬嬰兒的啼哭。銀河旋臂隨之改變走向,超新星爆發的光芒中浮現出夜璃最後的留言:
\"每個母親都是文明的火種,每個孩子都是未誕的宇宙。\"
星艦在強光中化為玉琮,陸離抱著育兒手冊漂浮在星海。他看見自己的玉化身軀正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