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著青銅樹冠,陸離的指尖陷入樹皮裂縫。那些泛著冷光的木質纖維突然活化,如千萬條細蛇纏繞住他的手臂。當淡金色的樹液滲入毛孔時,他的虹膜裂變成複眼結構,八十一個時空的記憶同時湧入——
中世紀的自己正用斷劍刺入夜璃胸口,核戰後的自己將林雨推入反應堆,蒸汽朋克時空的機械義肢捏碎了嬰兒的心臟。每個畫面都伴隨著青銅編鐘的轟鳴,震得顱骨幾欲碎裂。
\"呼吸!\"林雨的聲音刺破記憶旋渦。她的輪椅在暴雨中漂移,病號服被風掀開露出木質化的右腿,那些樹根狀的增生組織正與青銅樹脈共振。陸離猛然抽回手臂,帶出的木質纖維在空中扭曲成dNA鍊形態。
樹冠突然迸發強光。夜璃的虛影懸浮在光柱中央,腹部延伸出的光纜纏繞著全球主要城市的地標建築:\"看看你守護的世界...\"她的白髮掃過虛空,投射出駭人全息影像——埃菲爾鐵塔化作巨型注射器,將星核溶液注入地脈;自由女神像的眼眶裡爬出青銅藤蔓,絞碎逃亡的人群。
陸離的玉化右臂突然暴長。骨骼增生出的青銅刀刃劈向虛影,卻在觸及光纜時熔成鐵水。劇痛中他看見刀刃殘骸映出的真相:每個地標建築深處都埋著林雨的克隆體,她們的脊椎正轉化成訊號發射塔。
\"這才是星核覺醒的儀式。\"張教授的機械頭顱從樹根裂縫升起,\"用八十一個文明輪迴的痛苦作音符...\"他的電子眼投射出青銅編鐘的樂譜,那些音符竟是不同時空陸離的慘叫聲。
林雨的輪椅突然彈射出拘束帶。她的木質右腿插入樹根裂縫,淡金血液在青銅表面蝕刻出逆五芒星:\"媽媽在等我們...\"當星圖完成的瞬間,整個紐約城的地面開始抬升,曼哈頓的高樓大廈崩解成甲骨文碎片。
陸離被能量流掀翻在地。他的玉化右臂插入地面裂縫,觸碰到冰封在岩層中的星艦殘骸。記憶如病毒般入侵:二十萬年前的自己正駕駛星艦撞向地球,艦橋螢幕顯示著夜璃傳送的座標——正是良渚遺址的位置。
\"哥哥接住!\"林雨撕下木質化的左臂擲來。斷臂在空中分解重組,化作刻滿神徽的青銅金鑰。陸離將金鑰插入星艦控制檯,艙壁突然滲出淡藍色凝膠,包裹著他墜入時間亂流。
***
公元前年的良渚上空,星艦殘骸拖著火尾墜落。陸離從燃燒的逃生艙爬出,看見頭戴羽冠的原始部落正在跪拜夜璃——她的孕肚泛著青銅冷光,手中骨杖指向正在形成的隕石坑。
\"大司命!\"祭司們將活人祭品推入坑中。夜璃的腹部突然裂開,星核溶液澆灌在祭品身上,將其轉化成半機械半血肉的怪物。陸離的玉化右臂不受控地抬起,青銅刀刃刺穿正在異變的祭品。
\"你終於來了。\"夜璃的骨杖指向陸離。她的瞳孔映出未來時空的慘劇:\"八十個你失敗了,這是最後的機會...\"祭壇突然塌陷,露出埋藏地心的青銅樹苗,根系纏繞著嬰兒形態的星核。
暴雨突然凝滯在半空。張教授的前世——那個臉上塗著硃砂的大祭司——將石斧劈向樹苗。夜璃的白髮纏住斧刃,腹部的星核溶液噴濺在陸離身上:\"喝下它!\"
陸離的喉嚨被無形力量撬開。溶液入體的瞬間,他的骨骼發出玉石碰撞的脆響,視野突然分裂成八十一個維度。每個維度的自己都在做相同動作——將青銅匕首刺入夜璃的心臟。
\"不!!!\"現世的陸離在防空洞驚醒。懷中林雨的碳化軀體正在消散,那些灰燼懸浮成青銅樹苗的形狀。窗外的梧桐樹突然開花,每片花瓣都映著夜璃分娩時的痛苦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