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行著窄窄小路,又見一橋飛架南北。那橋下都是些奔流浩浩蕩蕩之水,儼然如匹練如絲。
敕樂注視了一眼,那浩浩蕩蕩之水不是別的,盡是細小的魂魄,熙熙攘攘!
時聞鬼哭淒厲與哀嚎,他們有的痛苦不堪,有的面色迷茫……
蠆盆內盡是咽咽哽哽之聲,悲悲泣泣,無限蓬頭披髮魂魄,他們想衝出河流,可受到那河堤的管束,無法抽身。
正是天下癆屍瘵鬼聚集處!
敕樂心中驚聳,又暗歎:“竟不知此地何處,魂魄肆溢。”
橋頭後則是一座偌大的城池,疊影重重,竟不知幾何。
城頭上書:往生城,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垣上旗幡敝空,上鑲金邊碎穗,畫的不知什麼圖,勾勒著甲絛飄煥,璧身花紋的工藝雕工精緻,有種繁奧而傳神的感覺。
城旁設一座高臺,其名曰:望鄉臺,乃新死的鬼魂望見陽世家中情況所用……
就在此時,敕樂頗覺困頓,神情矇矓,忽聞遠處傳來察察之聲,靴聲鏗鏗然,他轉頭回望。
一群生絹抹額之人緩步而來,肩搭帳衣,乃是小殮衣,一人還散落黃裱紙,各眾面龐慘白僵硬,縗服麻衣,說不出的詭異神秘。
敕樂懼甚,幻化成路邊石塊,不敢任何作聲,只矗立不動。
其中領隊之人向這隍城稽首,伏地叩頭,行的跪拜之禮,遂才起身前行。
恰逢一陣陰風呼過,一條抹額素衣飄到敕樂這塊石頭上,敕樂心裡也是天人計較。
他一咬牙,捆綁抹額,乘隙而入,成為這隊伍的一員。
入城中,才覺城區弘敞,寬闊斜暉之色,沿街燃的盡是屍油冥火,慘綠陰森。
矇矓間,至於一口大鐘面前,一個灰衣身影,高丈餘,反轉過身來,赤發鬡須,瞋目環視四周,雙目深陷,神色兇狠。
領首之人局蹐,畏縮恐懼而蜷曲。
赤發鬼怪嗡聲道:“昨夜子時就去,為何卯時方回?”
領首之人匍匐道:“上人息怒,路遇周折,誤了時辰。”
赤發鬼怪冷哼一聲,問其故曰:“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道:“小人路過馬尾坡的時候,遇到了幾個背劍青年,他們自稱青陽道!欲幹我們事宜,我將他們打發了,可還是損失幾具屍傀。”
“青陽道!早晚我要將其踏平!”赤發鬼怪厲言說道。
敕樂神色一動,時隔多年,自己又聽到了青陽道的訊息,只是眼前這些詭異之人,似乎頗有間隙。
隨即,那赤發老鬼又吩咐道:“你帶他們去喝符水,喝完之後,挑幾個面相清秀的送到我練功房來,我自有大用,其餘的,按老規矩。”
領首之人尊敬稱是,再次躬身俯首納拜,等到那赤發之人神識散去,他才緩緩起身。
領首之人回過身來,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瓷瓶來,拔開塞子,將那不知名的液體灑淋在這些屍傀上。
他抬手指道:“去!”
這些素衣枯槁之人跟隨指令,一步步走開,他一個個看去,俶爾從人群中抓出一人,指尖一點,那人駐立在他身邊,靜止不動。
看到此情形,敕樂也是慌張不已,不明白此舉為何,只能暗下催動幻術,動作表情演得呆滯。
前前後後,那人挑出七八人,很快,等到敕樂呆滯而過時,他“咦”了一聲。
“這麼年輕就夭折了,可惜得緊吶。”
那人伸手一抓,捏住敕樂縗服,提留在旁。
敕樂萬呼“僥倖”,似乎沒被發覺,卻不知他要將自己送往何處,只能靜觀其變。
很快,他再挑了兩人,湊了個整,便留下敕樂十人,追隨大部隊而去。
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