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二年,七月二十五日,正值南國的酷暑時節。
烈陽高懸於天,恍若巨大的蒸籠一般,灼熱的令人難受,壓抑的讓人難以喘過氣來。
層層的熱浪迎面而來,田野上方的空氣甚至都為之而扭曲。
一眼望去不見走獸,亦不飛鳥,就連蟲鳴之聲都顯得極為萎靡。
然而就在官道之上,一隊身穿著布衣、頭戴著紅纓笠盔,肩扛著長槍的軍兵,此時卻正在這炎熱的官道之上緩緩的向著行進著。
他們的腳步拖沓,一步一頓,極為緩慢,但卻仍然是在保持著前行。
左良玉握持著韁繩,牽引著座下的戰馬緩緩的向著前方行走。
頭頂的范陽氈笠雖然為他遮住了直射而來的陽光,但是卻對於四周湧來的熱浪毫無辦法。
汗水順著左良玉的臉頰緩緩的向下滴落而下。
哪怕是騎乘著戰馬,但是這般的酷暑,卻仍然能夠讓人汗流浹背。
身上流出的汗水打溼了衣服,將內裡的衣物黏在身上,無論動是不動都讓人難受至極。
天氣悶熱,讓左良玉感覺肺部恍若火燒一般難耐。
左良玉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但最終卻仍是收效甚微。
不過就算如此,左良玉的面上仍然保持著平靜。
“總鎮,午時將至,天氣太過於炎熱,是否先行紮營休整,等過午後再行進軍。”
跟隨在左良玉身側的中軍遊擊金聲桓,抬頭看了看天色,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向著左良玉請命道。
金聲桓,原先是七十二營流寇之一,號“一斗粟”。
被左良玉打敗後,便投降到了左良玉的軍中。
因為和左良玉以同鄉的緣故,所以金聲恆成為了左良玉的心腹,任為中軍遊擊後,一直跟在左良玉的左右,可以說是左良玉的左膀右臂。
左良玉緩緩的回過頭,先看了一眼金聲桓,而後又看了一眼身側官道一眾疲憊不堪的軍卒。
“我們現在到了什麼地界?”
“羅猴山,距離房縣還有大概八十里的路程。”
“羅猴山……”
左良玉舉目往向前方。
入目之處仍舊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官道蜿蜒著向前,在一處山間失去了蹤影。
“八十里的路程……”
左良玉收回了目光,而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命令的金聲恆當即將軍令傳下。
伴隨著止步的角號聲在官道之上響起,一眾正在行進的軍卒也都紛紛停了腳步。
官道之上的氣氛仍舊沉悶,長久的行軍,酷熱的天氣,讓他們連歡呼聲都難以發出。
伴隨著一頂頂帳篷的支起在山陰處支起,駐軍的物品被鋪展開來,才漸漸開始漸漸的有了人氣,逐漸的有了人聲。
左良玉靠坐在坐椅之上,兩名親兵一左一右各舉著扇子不斷的給左良玉扇著風。
他的精神稍微了好一些,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處於軍帳之中,還有人專門為其扇風,自然是感覺舒服多了。
左良玉是山東人,出身於北地,一直以來都在北方任職。
北方不是沒有夏天,但是北方的夏天雖熱,但是卻單單隻有熱。
乾燥有風,一吹風就把熱氣吹走了,哪怕是烈陽當空,只要找個樹蔭底下就能感覺到陰涼。
身上出的汗很快也會跟隨著吹來的涼風而消失。
但是這南方的熱,卻是溼熱、悶熱。
連綿的山嶺遮蔽了來自遠方吹來的涼風,不同於北方陣陣吹來的涼風。
在這湖廣山嶺之間,有的只是偶爾從山嶺疊嶂之間吹來的溼熱山風。
身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