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你說同樣是子女,為啥只有兒子才是人,閨女就是賠錢貨?我還活著,家就沒了。別人的孃家給底氣,我的孃家捅我刀子。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相處了,哪怕是我爸媽,我也不敢像以前一樣對他們隨意撒嬌了。”
接過百里香遞給她的紙巾,這名叫小燕的女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臉,看到垃圾桶裡已經有不少她用過的紙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著笑著淚水又模糊了她的眼睛。只聽她聲音嘶啞地咳了幾聲,顯然是傷到了肺腑。但她的心中依然有話要說,不吐不快:“我已經訂好了晚上的車票,過一會兒就走。香香,謝謝你肯聽我廢話。剛才路上碰到六姑,她老人家一聽我說孃家沒地兒住,苦口婆心地勸我想開點兒,每個女人結婚後都是這麼過來的,除非她沒有兄弟。看我哭得厲害,她也陪著我哭,說她當年分不到宅基地,想買兄弟的,兄弟打死都不賣給她。後來她只能嫁到離家很遠的這裡,儘量不回去了。她說,既然出嫁了,就是沒有家了。再回孃家,就是客人,可以帶禮物帶現金回去,可以孝敬父母幫扶兄弟,但絕對不能再摻和孃家事了,不然就是沒分寸,會和孃家兄弟生嫌隙。我一聽這樣的老話,心都涼了。本來對我爸媽和哥嫂很心寒,這樣還讓我繼續忍讓包容,做夢。以後沒什麼大事,我就不回孃家了,反正也沒地方住。即使要來,我也會當天來當天走,先訂好賓館暫住。一直吃虧的我,不想再吃虧了。等我哥嫂發現再也佔不到我的便宜時,我們就直接斷親了。”
百里香擔憂地看著面前這位不到三十歲就一臉憔悴的女子,連忙拉著她去客房休息。“你還是在我這裡睡一覺吧。說定休息好了,什麼都好了。”
“不用不用。香香,我連我孃家都不住,你這裡就更不願意打擾太多了,還有幾分鐘就到時間該走了,麻煩你聽我亂聊了。其實,也沒啥,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難處。我只是回家沒地方住,頓頓吃剩飯,我爸媽更難。我哥嫂不是正經過日子的,花錢大手大腳,還把我爸媽的老物件都從樓上直接丟出去摔爛,說是佔地方。你不知道,我媽當時也哭得厲害。我這邊鬧上一鬧也好,讓我哥嫂明白,他們該搬走了,和長輩住一起矛盾多。他們最好攢錢蓋房子或買房子單過,都清靜。我哥恨恨地答應了,還嫌我傷了他的面子,一再顛倒黑白懟我。把我氣得差點心肌梗塞。可能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心性不正,勸再多也沒用,他都會把你的話給想扭曲了。算啦,我以後就當沒有哥哥了。親人的傷害,真的太疼。你說為什麼要生那麼多孩子?為什麼要有兄弟姐妹?都是麻煩!反正以後我不生了,有一個孩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