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回踏入靈堂,默默弔唁。
他並未關注何君蘋書寫輓聯,而是將目光落在二十三塊靈位上。那些陌生卻又沉重的名字,深深印在他的心底。
腦海中,學士們那句“誓與書院共存亡!誓與書院共存亡!!!”的話語依舊迴盪,震耳欲聾。
“英靈不滅,浩氣長存!”林回低聲呢喃,隨後鄭重地三鞠躬。
“林師!”王純見林回眼眶微紅,連忙上前攙扶,哽咽不止。
林回輕拍王純的手背,溫聲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嗡!王純身形一震,文心顫動,似有所悟。
林回走到養父蘇志銘身旁,蘇志銘微微頷首,眼中滿是欣慰。
此時,賀千功、鄭道春與陳國良等夫指正圍在何君蘋身旁,等待輓聯書寫完畢。
“好了!”何君蘋放下毫筆,輕吹墨跡,將輓聯遞給陳國良:“讓人臨摹抄寫吧!”
陳國良接過宣紙,眼眶微紅。只見紙上寫著:
“隴上猶留芳跡,堂前共仰遺容”
“桃花流水杳然去,明月清風幾處遊”
他哽咽道:“謝何院長賜!”隨後,他將輓聯小心翼翼交給其他夫子,由學士們抄錄臨摹。
“哇……”
“嗚嗚!”學士們一看到輓聯,心中悲痛驟然湧現,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說好一起赴京參加會試,為何你要先走一步?”
“翠花……”
“嗚嗚,讓我也隨你而去吧!”幾名學士被輓聯觸動,悲痛欲絕,衝到骨灰陶罐前嚎啕大哭。
林迴心中沉重,默默感嘆:“兩副輓聯,遠遠不夠。”
鄭道春眉頭緊蹙,憂心忡忡:“下葬時的悼詞還未準備,此時奏請聖院,已來不及。”
何君蘋嘆息道:“以往一名學士身隕,聖院會派一副輓聯與悼詞。此次歌州書院遭遇大難,怕是難以按規格操辦。”
賀千功亦搖頭嘆息。眾夫子低頭不語,臉色漲紅,羞愧難當。
鄭道春白髮蒼髯,彷彿一瞬間又蒼老了許多,苦笑道:“此事皆因我教徒無方,害得書院這麼多好兒郎身隕。如今連輓聯悼詞都拿不出,我愧對天地、愧對聖師、愧對他們的父母,更愧對他們的在天之靈……”
“院長!”眾學士與夫子望著鄭道春,欲語淚先流。
“我來吧。”在一片哀聲中,林回走出人群,語氣平靜卻堅定。
唰!唰!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林回身上。
何君蘋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身形微微顫抖,心中驚歎:“亞聖親贈輓聯……這些學士的墳冢怕是要冒青煙了!”
陳國良苦笑道:“林回,輓聯與詩詞不同,立意也不盡相同,不能混為一談的。”
鄭道春上前,輕拍林回的手背,溫聲道:“好孩子,院長明白你的心意。只是輓聯與詩詞大不相同,此事萬不可草率。”
“是啊是啊!”
“你的心意,夫子們都懂,還是算了吧!”眾夫子也紛紛勸阻。
輓聯莊重肅穆,若林回寫下寄情山水或詠志的詩文,恐會鬧出笑話。
更甚者,若有學士的父母出席葬禮,見到這些不符場合的輓聯,怕是會激憤難平。
何君蘋卻堅定道:“讓林回試試,老夫相信他!”
鄭道春搖頭:“這不是相信與否的問題。連書院的夫子都不敢下筆,此事非同小可。”
人生三大事——出生、結婚、去世,皆不可有絲毫馬虎。禮數不能亂!
“他們那天若不曾來嫡傳小院,或許不會遭此一劫。”林回神色平靜,朝案桌走去,邊走邊道:“幾副輓聯,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