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賑災治洪已過了半月有餘,這天聞心蘭想程船去兒時熟悉的蘆葦蕩裡看看。卯時的鏡湖,宛如一幅靜謐而夢幻的水墨畫。乳色的晨霧如輕紗般,輕柔地漂浮在湖面上,給整個鏡湖增添了一層神秘的色彩。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彷彿是從這霧靄中生長出來的一般。
聞心蘭身著一襲杏色衣衫,裙裾飄飄,宛如仙子下凡。她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走向渡口。那杏色的裙裾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偶爾掃過渡口那佈滿青苔的石階,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老船伕坐在船頭,嘴裡叼著旱菸鬥,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船槳。他的臉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眼神中透著一種歷經滄桑的淡然。看到聞心蘭走來,他微微抬起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姑娘往蘆葦蕩去?”老船伕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彷彿是從歲月的深處傳來。“今晨霧大,行船可得加五文錢。”他吐了口菸圈,不緊不慢地說道。
聞心蘭停下腳步,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老伯,我確實要去蘆葦蕩,這五文錢自是該給的。”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在這晨霧中迴盪。
“勞煩老丈稍待片刻。”聞心蘭輕聲說道,聲音溫婉柔和。她微微俯身,雙手靈巧地解開腰間的荷包。那荷包質地柔軟,顏色雖已有些黯淡,卻透著一股歲月的韻味。
她將荷包開啟,仔細地數著裡面的銅板。晨霧中,荷包面上繡著的蘭草圖案隱約可見,只是針腳歪斜,顯得有些粗糙。此時,荷面上的蘭草被晨露悄然浸溼,墨色的線條在水汽中暈染開來。
看著這荷包,聞心蘭的思緒不禁飄回到了從前。當年,墨晚風看到她繡的這蘭草時,曾笑著打趣,說她的針腳像醉蝦亂爬。那時的場景彷彿就在眼前,兩人的歡聲笑語彷彿還在耳邊迴盪。可如今,那曾經的美好時光早已一去不復返。
聞心蘭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她數好銅板,將荷包重新系回腰間,然後抬起頭,把銅板遞給老船伕,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老丈,錢數好了。”
老船伕接過銅板,點了點頭,將錢放入懷中,而後拿起船槳,準備開船。隨著船槳的划動,小船緩緩地向著蘆葦蕩深處駛去,而聞心蘭則靜靜地坐在船上,望著那被晨霧籠罩的湖面,心中思緒萬千。
在三街外的保和堂內,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藥香。墨晚風神色憔悴,緊緊地攥著手中最後兩枚銅錢,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中透著焦慮與無奈,時不時地朝藥櫃方向望去,等待著抓藥。
藥櫃之後,藥鋪掌櫃慢悠悠地撥弄著算盤,那“噼啪噼啪”的聲音在寂靜的堂內顯得格外清晰。良久,掌櫃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緊不慢地開口:“當歸三錢,犀角粉二錢,共需一兩七分。”
墨晚風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望著自己掌心那兩枚被汗水浸溼的銅錢,那本是他的租船定金,可如今這點錢,與藥費相比,簡直是杯水車薪。
他的心中充滿了掙扎與痛苦,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片刻後,他猛地一咬牙,轉身便衝進了那瀰漫著晨霧的街道中。晨霧迅速將他的身影籠罩,只留下他匆匆離去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彷彿是他內心無奈與絕望的迴響。而保和堂內,藥櫃後的掌櫃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而後繼續忙碌起手中的活計。
“開船嘍——”老船伕那粗獷的吆喝聲在鏡湖之上回盪開來,聲音帶著一種穿透晨霧的力量。他手中的竹篙用力一點水面,小船便悠悠地晃了起來,緩緩朝著蘆葦蕩深處駛去。
此時,聞心蘭靜靜地坐在船上,白皙的手指輕輕撫著船舷上那一道道桃木刻痕,眼神中透著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那刻痕深淺不一,彷彿記錄著歲月的痕跡。
就在這時,二百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