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指尖觸碰到青銅劍匣的瞬間,海水突然凝成萬千劍形。遠處遊弋的發光水母瘋狂聚攏,在漆黑海底拼出二十八宿星圖。他肩頭的傷口仍在滲血,那些猩紅血珠卻不墜落,反而如活物般沿著星圖軌跡遊走。
"這是天機策裡記載的歸墟劍陣!"沈墨瞳孔驟縮。當年師尊傳授機關術時曾提到,東海之下埋藏著上古劍仙留下的誅邪大陣,需以星隕玄鐵為鑰,至陽之血為引。
身後傳來利刃破水之聲。沈墨旋身橫劍,青冥劍與襲來的血紋長刀相撞,激起的震盪波竟將方圓十丈內的魚群震成血霧。透過紛揚的血沫,他看見那張破碎面具下熟悉的眉眼——本該葬身火海的父親,此刻眼中跳動著妖異的紫芒。
"沈家男兒的血,果然最配這歸墟劍陣。"沈烈沙啞的笑聲裹挾著氣泡上浮,刀勢陡然變得詭譎莫測。沈墨驚覺這路刀法竟與陸昭的劍招同出一源,昨夜雨巷中少女劍鋒擦過他耳際時,也曾帶起這般陰寒的罡風。
劍匣突然劇烈震顫。沈墨虎口迸裂,鮮血染紅劍柄雕琢的北斗七星。海底砂礫隨著他的血珠懸浮,竟在空中凝成七柄血色小劍。記憶如潮水湧入——八歲生辰那夜,父親握著他的手在祠堂地磚刻下星圖:"墨兒記住,貪狼星動時,便是沈家兒郎以血祭劍之日。"
"原來您二十年前就在算計這一刻。"沈墨劍鋒指地,周身浮動的血劍發出龍吟般的嗡鳴。當第七柄血劍成型時,他看清了星圖缺失的紫微垣位置,赫然與陸昭頸後那道月牙疤痕重合。
海底突然地動山搖。無數青銅鎖鏈從裂縫中竄出,末端拴著的竟是百具身披天機門服飾的枯骨。沈烈狂笑著斬斷鎖鏈,枯骨眼窩中同時亮起幽藍磷火:"你以為陸昭為何能活到現在?她本就是為你準備的活祭品!"
沈墨的劍勢出現剎那凝滯。昨日破廟中,陸昭替他擋下毒鏢時,後頸衣領滑落露出的疤痕閃過金光。此刻回憶起來,那金光走勢分明是鎖龍符的筆觸。
"小心!"熟悉的清喝自頭頂傳來。陸昭如白虹貫日刺破海水,手中軟劍捲起漩渦,將襲向沈墨的磷火箭矢盡數絞碎。她髮間玉簪在劍氣壓榨下碎裂,潑墨長髮散開時,露出頸後完整的紫微星圖。
沈烈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陸昭的瞳孔泛起妖異的金紅,軟劍不受控制地調轉方向刺向沈墨心口。電光石火間,沈墨看清劍身映出的畫面——十二歲的陸昭被鐵鏈鎖在祭壇上,沈烈正將蘸血的毛筆點在她顫抖的脊背。
"阿昭!"沈墨並指劃過青冥劍刃,血瀑染紅海底。七柄血劍應聲而動,在兩人之間築起劍幕。當陸昭的劍尖穿透血色屏障時,他看見少女眼角滑落的淚珠化作珍珠墜落。
劍鳴驚天。
沈墨的左手化作森森白骨,握著的卻不再是青冥劍,而是從自己脊柱中抽出的瑩白劍骨。海底萬劍齊喑,唯有他手中劍骨發出清越長吟,震得青銅鎖鏈寸寸斷裂。
"原來這就是斬三尸。"沈墨的白骨左手輕撫劍脊,所過之處血肉重生。陸昭頸後星圖突然剝離,化作金線沒入劍骨。當最後一縷金光消失時,沈烈胸口綻開血花,那位置正是二十年前他被刺殺的舊傷。
瀕死的男人在海底狂笑,吐出的血沫裡遊動著血紅蛭蟲:"你以為斬斷因果就能救世?當歸墟完全開啟,所有身負沈家血脈的人都會"
沈墨的劍骨刺入父親咽喉,卻在觸及聲帶時突然轉向,削下那枚跳動的喉結。他接住墜落的血玉喉結,看清內裡封印的正是天機策缺失的最後三頁。海水突然沸騰,無數青銅碎片從深淵升起,拼成直達九霄的登天劍階。
陸昭的軟劍在這時穿透沈墨右胸。她眼中金紅褪去,顫抖的唇間溢位血絲:"快走他們在我心脈種了噬魂蠱"
沈墨握住沒入胸膛的劍刃,任鮮血染紅衣襟。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