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星橋籠在細雨之中,沈墨望著掌心玉扣新生的月紋,銀白紋路與陸昭腕間金紋隱隱呼應。橋畔枯木忽綻幾點新綠,葉心託著半枚褪色桃符——符面雲篆與沈溟當年遺留的玉鈴刻痕如出一轍。
“兄長連桃木都算計進去了。”沈墨並指撫過符面,淡藍魂血滲入裂痕,“這符非鎮非咒,倒像……引路之物?”
陸昭以劍尖輕挑符尾,金紋忽如遊蛇探向東南。藤蔓觸及海面時,鹹風驟轉清冽,霧中現出一座青瓦小院,簷角鐵馬叮咚,竟與沈母故居分毫不差。
“幻境?”她蹙眉斬斷金紋,斷處卻滲出鎏金血珠,“不,是沈溟用魂力固化的‘記憶籠’。”
故園謎
推門而入,石階縫隙的苔痕都與記憶重疊。沈墨撫過院中老樹,樹幹刀痕猶在——正是幼時沈溟教他刻劍訣的印記。堂前懸著的七幅星圖驟亮,北斗天樞位缺角處,嵌著一枚冰裂瓷片。
“看硯臺。”陸昭忽道。案頭端硯中宿墨未乾,筆擱上的狼毫尖端凝著血珠——墨色裡混著沈氏魂血。
沈墨劍尖輕挑血墨,虛空現出幻象:少年沈溟深夜伏案,將《鶴唳卷》殘頁浸入血墨,紙面雲篆游出,在星圖缺角處拼出新卦:【山風蠱,君子以正心明德】。
“原來他早推演出破陣之法。”沈墨掌心貼向星圖,淡藍魂血漫過卦紋,“卻故意將陣眼引向北海……”
蠱卦局
瓷片應聲碎裂,內裡飄出半幅鮫綃。綃上墨跡遊移,竟是慕華年手書:【沈珩祭陣那日,我在古槐下埋了東西。若後世子孫勘破蠱卦,當以同心血啟之。】
陸昭腕間金紋忽纏住沈墨手指,胎記月紋滲出光點。光屑落地成紋,在青磚拼出慕氏禁地“璇璣洞”的方位——洞中懸著三百冰稜,每根稜柱皆封著一滴沈氏魂血。
“這滴血的氣息,與你三年前突生的金紋同源。”沈墨指向東北角冰稜。
草木香驟濃,院中老樹轟然傾倒。根系間露出一尊陶甕,甕口符紙褪色,內裡是用紅繩繫著的九枚乳牙——每枚牙根都刻著沈氏族譜名諱。
乳牙讖
“沈溟盜走的先祖遺物……”陸昭以劍破甕,鎏金血光漫過乳牙。齒痕忽如活物遊移,在虛空拼出《鶴唳卷》末章真義:【怨氣歸塵日,乳牙返舊墟。】
沈墨拾起一枚乳牙,魂血滲入刻痕。地脈深處傳來鈴音,舊墟裂開九道縫隙,每道裂縫皆爬出藤蔓——枝頭懸素紗燈籠,燈面繪著沈慕兩族聯姻的古畫。
“好一個‘歸墟’!”院外忽傳來拊掌聲。慕三娘執傘踏霧而來,傘面硃色花紋已褪,“可惜公子忘了,乳牙離甕,噬月陣的‘牙蠱’便要醒了。”
牙蠱現
三百燈籠齊齊炸裂,燈芯躍出幽藍螢火。火中浮現歷代聖女生育時的殘影,每道虛影心口皆插著半截桃木劍——劍穗顏色與陸昭胎記金紋同源。
“這些桃木劍是陣樞。”慕三娘廣袖翻卷,螢火凝成劍陣,“公子可敢斬斷?劍毀則聖女殘念散,不毀則陣眼永封。”
沈墨並指劃過劍鋒,淡藍魂血在空中勾出蠱卦全象:“夫人漏算了山風相激的氣韻。”魂血漫過卦爻,螢火劍陣忽如薄霧遇陽,盡數化入地脈。
陸昭趁機將乳牙按入樹根斷口,鎏金血光如瀑奔湧。焦土中忽生新芽,芽尖託著枚玉蟬——蟬翼刻滿慕氏祈雨咒,與璇璣洞冰稜上的血痕嚴絲相合。
玉蟬鳴
蟬翼震顫剎那,星橋傳來壎音。沈母虛影自月輪降下,手中《夜歌集》無風自翻,停在末頁新譜:“這蟬是慕華年留給聖女的‘鑰匙’。”
沈墨凝視玉蟬複眼,往事驟然貫通——慕華年臨終咬破指尖,以血飼蟬,將霽月陣陣樞藏入蟬腹。而開啟陣樞的鑰匙,正是聖女分娩時被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