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也停下了。 周圍靜得可怕。 一瞬間,什麼都消失了。 風聲,鳥鳴聲,鎮外連牆壁都能穿透的人聲鼎沸。 什麼都聽不見。 祁琢只能聽見。 他的腳邊,有呼吸聲。 有些粗重,像是某種野獸。 祁琢有種毛骨悚然之感,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寧寧緊皺著眉頭,一動不動,盯著他的腳邊。 “你在看什麼?”祁琢的聲音有些哆嗦。 寧寧沒有說話。 那東西喘著氣,不急不慢的。 祁琢的心跳飆升,渾身冒冷汗。 心態崩潰之際,他發現自己能動了。 祁琢本能地低頭一看,恰好和腳邊的東西對上視線。 赫然是桌上的那尊佛像。 大概是銅製品的原因,沒有那麼柔軟,它的頭,正以一個扭曲的姿態,歪著頭望著他。 它原本微眯著的眼睛,已經睜開,裡面黑洞洞的,什麼都沒有。 詭異至極。 它張開嘴,衝著祁琢咧嘴一笑。 嘻嘻。 是小孩子的聲音。 祁琢崩潰了。 他大叫一聲,抬腿就往外面跑。 他拉開門,跑出去,立刻把門緊緊關上。 頭也不回,沒命似的往前跑,邊跑邊喊:“有鬼啊!有鬼!” 跑出院子,常年不運動,祁琢已經累得直喘氣。 身後沒有動靜,他停下來喘口氣。 回頭小心看了看,身後空空如也,佛像沒有追上來。 寧寧也沒有出來。 算了,自求多福吧,跑不出來,只能說她命不好。 祁琢擦了擦汗,他突然停下動作。 不對呀,有什麼地方不對。 祁琢望著對面牆上的大紅燈籠,也看了看樹梢。 周圍靜悄悄的。 沒有風,沒有聲音。 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這一路,什麼人都沒有看見。 他們還沒回來麼? 為什麼還是這麼安靜。 祁琢仰頭看著天空,眼睛陡然睜大。 沒有,什麼都沒有。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他到底在哪! 祁琢意識到了不對勁。 呼吸加重。 熟悉的笑聲,聽起來有點悶,就在他身邊。 祁琢一瞬間汗毛倒豎。 他連看都不敢看,拔腿就跑,拼命地跑。 嘻嘻。 不管他怎麼努力地跑,那聲音一直跟著他,彷彿就貼在他的身後。 祁琢嚇得臉都白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快跑不動了。 嘻嘻。 那聲音還在。 祁琢快瘋了。 他累極了。 眼前的景色,開始出現重影。 跑到最後,只有身體還在動,意識已經渙散。 頭髮,渾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突然,肚子一陣劇痛。 祁琢腿一軟,摔在路上。 肚子越來越痛,他痛得在地上打滾。 笑聲終於消失了。 祁琢的肚子,肉眼可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在衣服底下拱起一個圓形。 像懷孕一樣。 祁琢沒由來,想起那個,沒有出生,被打掉的孩子。 這個孩子,一直是他的噩夢。 當時,孟溪哭著求他留下來,他堅持要打掉。 他硬拉著孟溪,去了醫院。 打掉以後,他去看了,只一眼,祁琢就吐了出來。 這孩子,已經有了形狀。 自那以後,祁琢經常會做夢,夢到這孩子回來找他。 為此,他特地去找玄門做了場法事。 後來,就沒怎麼夢過了。 他看著越來越鼓的肚子,是這孩子,來找他了麼。 還是說,是孟溪來報復他了? 他忍著劇痛,爬起來,跪在地上,給孟溪和未出世的孩子磕頭。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去打胎。”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獻給嚴臺,你放過我吧。” “孩子,對不起,對不起,放過爸爸吧,爸爸不留下你,爸爸也有苦衷的。” ... 頭上很快磕破皮,沁出血珠。 這點痛比起肚子上的痛,是九牛一毛。 很快,他連頭都磕不下去了。 很顯然,對方並沒有原諒他。 肚子上,疼痛進一步加劇,那種肉被撕扯開的痛,痛到祁琢幾乎昏厥。 有什麼東西從肚子裡出來了。 祁琢的手不聽他的使喚,伸出去,掀開已經被染紅的衣服。 衣服底下,一顆光禿禿的頭顱,剛伸出來,血淋淋的。 下半身,依舊卡在肚子裡。 它的頭,還是以極其扭曲的姿勢,看著他。 那佛像,居然從他肚子裡爬出來了。 “爸爸。”它開口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