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叫出水山蹇卦的時候,筱茉心裡有點慌。
水山蹇卦中的“蹇”,其意為“跛”,有行進艱難的意思。該卦的卦辭是:大雨傾地雪滿天,路上行人苦又難,拖泥帶水費盡力,事不遂心且耐煩。
求到此卦的人,若問行人,則行人不至,若想投靠,則投靠無門,總之好事難成,求名不準。
筱茉和夏天都在心裡問:【這真的還是假的?準不準啊?】
夏天最先自我安慰:【肯定假的,不準。你外公說了你的命算不了。】
筱茉惴惴:【但願吧……】
隨著兩場大雪先後降臨,年節也慢慢地近了。
秀枝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請人殺豬、做凍米糖、蒸饅頭、蒸發糕、炸各種豆製品、小零食……
光是殺豬,就忙碌了整整一天。大清早就請了殺豬匠來,還請了鄰居伯伯和文耀伯幫忙,殺豬的場面筱茉是沒看到,秀枝怕嚇著孩子,所以就把筱茉和鬱建樟都趕到前院去了。
等殺豬匠走了,豬肉也請人挑到村裡的肉店去了。秀枝才喊筱茉去廚房幫忙。
大木盆裡裝著豬下水,秀枝要用鹽重新清洗一番,另一個木盆裡盛著豬血,要等凝固了切成塊,再放到大鍋的熱水裡燙上一燙,之後會用大碗裝了,給近親和要好的鄰居,還有殺豬匠各送上一碗。豬頭和兩條肉都掛到了廚房的屋樑上。
這一天,筱茉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灶下燒火。先是煉豬油,這是筱茉前世最喜歡乾的事,當豬油哧哧地在鍋裡冒著泡泡,一塊塊的油渣浮起,那香氣,就算從小都不饞嘴的筱茉聞到了,也免不了要吞幾下口水。
大鍋裡熬好的豬油都用一個大罈子裝了,油渣子則用來炒梅乾菜。
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油渣加上梅乾菜的炒制,讓那原本有些油膩的味道里又添了一層梅乾菜的鹹香,筱茉和夏天,還有放假在家的鬱建楠、跟屁蟲鬱建樟,全都被這一鍋美味給引誘著,連中飯都推遲不吃了。就巴巴地等著自家老媽,讓他們嘗上幾口豬油渣的味道。
一旁的秀枝看著三個饞貓雙眼不錯地全盯著鍋裡的梅乾菜炒油渣,嘴裡嗔怪道:“這些還不都是你們吃的?就差這一會的功夫了?快去把飯裝來。”
筱茉和鬱建楠一聽,趕緊從碗櫥裡拿碗裝飯,鬱建樟看著哥哥姐姐都裝飯去了,急得跟在後面團團轉,秀枝先從鍋裡夾起一塊油渣來,吹了吹,塞到了小兒子的嘴裡。
鬱建楠一個箭步就竄到了秀枝面前,嘴裡叫著:“媽媽,我,我。”
筱茉這個重生魂,畢竟芯子裡不是個孩子了,雖然聞著這久違的味道,也饞,但到底沒臉擺猴急的樣。
秀枝給三個孩子都夾了兩塊油碴,讓他們嚐了個鮮,剩下的又用陶缽裝了,這好東西,得慢慢吃。
筱茉嘴裡嚼著香香脆脆的油渣,兩隻靈魂冒著幸福的泡泡。
這回夏天總算是喟嘆了一句:【人間絕味啊!這個怎麼沒在舌尖上的味道里出現過?】
前世,這樣一陶缽的梅乾菜炒油渣,得吃到開春,天氣都開始熱了才會吃完。
油渣是放不了多久的,孩子們控制不住,尤其是鬱建楠,偷偷地都要跑到廚房裡,從乾菜底下翻油渣,只是那乾菜卻會被剩下。
其實也不是剩下的,是秀枝每熱一次,都會往裡頭再加一把乾菜進去,到了最後,過年沒吃完的肥肉什麼的,也都會被炒到梅乾菜裡。於是,這陶缽的梅乾菜就一直會吃到開春,天氣逐漸熱起來,油炒的梅乾菜開始出現一股子齁味了,才匆匆忙忙地拌飯或烙餅子吃完它。
除了殺年豬,讓三個孩子最開心的,莫過於過油鍋炸制各種吃食的這一天了。
筱茉的老家,盛產油茶子,加上筱茉的父親也把自己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