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茉接過方子一看,這個方子確實是保胎的,但是用在趙東蘭身上卻不太合適,這方子更適合孕婦因摔倒而引起的先兆流產。
而趙東蘭的情況是懷胎時間不長,胎未坐穩,加上她之前就是宮寒腎虧氣血不足而導致不孕的,雖然吃了筱茉開的藥後,已經好了很多,還懷了孕。但底子還是要弱上一些的,加上又遇農忙和炎夏,懷孕的人本就陽氣相對偏旺,體弱再感熱邪,熱擾衝任,灼傷胎絡,才會導致出血和腰腹墜痛的情況。
於是,筱茉就直言道:“這個方子不合適,我另外給東蘭阿姨開個方子吧。”
“什麼?這吳麻子的醫術這麼差?忠良,你這藥給東蘭吃過沒有?可別把東蘭給吃壞了。”趙書記急道。
“上午已經喝了一碗下去了,這要不要緊啊?”吳忠良一臉著急與忐忑。
一聽這話,趙書記更是氣得想揍人。
“才喝一碗,倒也不太要緊,不用急,畢竟他這開的也是保胎的藥,只是側重點不一樣,不適合東蘭阿姨喝罷了。”
聽了這話,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接著趙書記就問道:“你的意思,這也是保胎的藥?就是效果差一些?既然這藥也是保胎的,能不能就不要浪費了……”言下之意,就是這藥也還是能用一用的。
筱茉一聽,這趙書記的腦子還真是轉得快,但這藥並不是效果差一點而已。
“趙書記,這藥不是效果差一點,是不合適,東蘭阿姨的情況需要滋陰清熱、養血安胎,這個方子,雖然也有養血安胎的藥,但其中有幾味藥吃了卻會上火,喝了會讓東蘭阿姨體內的熱邪更盛,到時出血的情況會更嚴重。”
“啊?同樣是保胎,怎麼還分這麼多名堂?”趙書記和吳忠良都覺不解,不過,畢竟趙東蘭的毛病先前是吃了筱茉開的藥方治好的,所以,他們都選擇了相信筱茉,所以,既然筱茉說了這方子不能用了,那就只能作罷,但錢白花了,還是覺得可惜啊。
“那筱茉你趕緊重新寫個方子,忠良,你去抓藥時把先前的那幾副藥帶上,讓吳麻子給退了。亂開藥,人沒吃出問題來算他運氣,要是吃出什麼問題來,十個他也不夠賠的。”
趙書記到底是跟旁人不太一樣,要換成別的人,鐵定不敢說這話,那個年代的人,對醫生可是相當尊敬的,可沒有醫鬧什麼的事發生。
吳忠良到底是個老實人,他不想惹麻煩,畢竟大隊裡的赤腳醫生,在同一個村裡住著,算起來還是族裡的同輩,以後萬一有個小病小災的,還要勞煩他,那藥還是算啦,自認倒黴吧。
筱茉看著吳忠良一臉為難的樣子,也蠻理解他的,就說道:“也不用全退,裡面有幾味藥還是能用的,把藥拿來我看看,我把能用的撿出來,再開幾味缺的補上吧。”
筱茉之所以這麼說,除了看出了吳忠良的為難之外,還因為她看到藥方裡面竟然有阿膠,這倒是她之前沒想到的,她還以為這鄉下的衛生室裡應該沒有阿膠呢,竟然也有啊。這可是味好藥材,應該不便宜吧。
吳忠良一聽喜出望外,趕緊去廚房拿藥。
這邊筱茉又開始問有沒有紙筆,趙書記隨手就把自己口袋裡的筆給遞上。
看到趙書記穿的是老式對襟布衫——米黃色粗棉布、立領、布襻子,跟普通的莊稼漢沒什麼區別,卻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鋼筆來,這違和感讓筱茉愣了一下,然後腦子裡就開了個小差。
她想起前世聽說過的一句俗語“一個字勿幾,插鋼筆“(“幾”是方言的發音,同“知”),這句俗語應該是文革以後流傳開來的,說的是一些沒文化的人,明明一個字都不認識,還非要在上衣口袋插上支鋼筆,以顯示自己有文化。
眼前的趙書記明顯是有點文化底子的,聽說還能寫一手不錯的毛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