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了嗓子,聲音只堪堪讓身周這一圈傅家人聽到,但話裡的威嚴卻與以往還在傅家做當家主母時一模一樣,甚至氣勢更凜冽、更鋒利:
“諸位,鹿姑娘如何行事,咱們無權置喙。”
“望諸位記住,如今,鹿姑娘再不欠傅傢什麼,反倒是傅家欠鹿姑娘良多。”
“況且,鹿姑娘和霜兒如何,是他們自己的事,咱們不需要插手,也不需要評判。”
若說最初,“鹿三娘”算計傅家的婚事,剛上路時又搶孩子吃食,又對莫婉娘辱罵甚至毆打,可以說她是對不起傅家的。
但之後,鹿野所做的一切,已經完全可以抵消之前的對不起。
莫婉娘不認為鹿野還欠她什麼,反而從最近的一樁樁一件件事中愈發清晰地認識到,鹿野不欠她們什麼了,如今,是她們欠鹿野。
而且,作為傅霜知的母親,莫婉娘自詡也是最關心傅霜知和鹿野關係的人。
起初她也和其他人一般,以為自己兒子和這個“兒媳”,關係漸漸好轉,甚至可能變成情投意合的真夫妻。
但觀察越久,莫婉娘便越覺得自己恐怕錯了。
原因無他——
鹿野的表現太坦蕩了。
完全沒有一絲曖昧。
她固然和傅霜知親近,但——她又和誰不親近呢?
她和傅霜知走得近,總在一起嘀嘀咕咕,是因為兩人總有事商量,作為隊伍中的靈魂領導人物,這倆人根本不可能生疏。
可若無事商量時,莫婉娘也發現了,鹿姑娘沒一次主動找過她兒子……
說鹿姑娘和傅霜知親近,不如說鹿姑娘那性子,只要你不和她作對,她就天生能和所有人親近。
哦不,或許不止人。
那匹據說叫小寶的馬,莫婉娘看著,覺得鹿姑娘對那匹馬都比對她兒子親近。
想到這裡,不知為何,莫婉娘人生第一次,忽然……有種恨傅霜知不爭氣的感覺。
怎麼就連匹馬都比不過呢?
唉。
總之,看清事實的莫婉娘對於鹿野此番舉動並沒有任何想法,也約束著其他傅家人不要妄自揣測,更不許信口胡說。
鹿姑娘就算到了流放地就和傅霜知和離,和旁的男人成親生子,那也是她的事,傅家人不用管,不該管,沒資格管。
莫婉孃的話還是被很多人聽進去的。
道理她們都懂,之前也是一時震驚,如今想想,似乎真是莫婉娘說的那般,於是也就壓下了驟起的想法。
唯獨一個人不接受。
傅儀瀾不敢置信,揉了一遍又一遍眼睛。
不應該,不應該呀!
他怎麼可能看錯呢!
鹿姐姐不喜歡十八叔就算了。
怎麼會喜歡那頭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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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可不知道自己小小几個舉動還引起了這麼一起暗地裡的小小風波。
她美滋滋地繼續執行著自己的計劃。
本人嚴防死守堅決躲著雷禮走,務必不讓他找著機會把錢還回來。
但卻又時時刻刻盯著雷禮的舉動,彷彿個偷窺狂一樣,力求滿足他的需求。
——鹿野可沒忘記自己曾經的夢想呢!
雖然如今的她力大無窮,不需要什麼技巧,單隻憑一身蠻力就能放眼四周無敵,甚至能把真正的練家子雷禮給幹趴下,一路走來也順風順水,本應苦大仇深的流放路,都快被她整成長途旅行了,但,鹿野總有種緊迫和危機感。
這是個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而她孤身一人。
傅霜知再怎麼悽慘,也有那一大家子人在背後。
甚至就連那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