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鹿野便發現,冬天沒白菜吃還不是最悽慘的。
買不到白菜,鹿野便想退而求其次,買些別的新鮮水果蔬菜也好。
結果轉遍了市場……
賣新鮮果蔬的攤位寥寥無幾,那寥寥幾個攤位,價格都無一例外地很貴!
“你說,這蘿蔔多少錢一斤?”鹿野手裡指著攤位上那小不拉幾賣相不大好的蘿蔔,懷疑自己聽錯,又震驚地問了攤主一遍。
“二十文一斤,去去去,買不起別耽誤我生意,你不買,有的是人買。”
攤主十分驕傲,彷彿怕鹿野偷東西似的,一邊伸長手腳護著自己那堆蘿蔔,一邊腰桿挺地筆直。
而他剛說完這話,便有個婦人來到攤位前,問了價格後,小心翼翼挑了——一個蘿蔔。
那架勢,不像買蘿蔔,倒像買什麼奢侈品。
鹿野倒抽一口冷氣。
回頭問傅霜知幾個。
“咱們剛才買的米多少錢一斤來著?”
“十八!”傅瑤搶答,說罷覺得不對,火速瞥了眼她哥,“哥,我不是叫你。”
傅霜知朝她仁慈一笑。
傅佩見狀也笑笑,然後朝鹿野道:“冬日裡新鮮果蔬本就價高,在京城時便是如此,我曾聽管事娘子說,許多普通百姓冬季只能以醬菜佐飯。”
劉玉附和點頭。
“我家以前便是如此,田裡雖也種了蘿蔔,但多半都是要挑到城裡賣錢的,只有品相不好、挖斷的,才會留下來自己吃。”
鹿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看看那蘿蔔攤上大小嚴重不符合她印象的蘿蔔……
掩面長嘆一聲:
“賊老天……”
她以為流放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苦了。
萬萬沒想到想到,真正的苦在這裡等著她呢。
二十文一斤比精米還貴的蘿蔔,他們這一百多號人實在吃不起,看方才那婦人買蘿蔔的樣子,顯然普通百姓也不大能吃得起。
這裡的蘿蔔個個都只有巴掌大,完全不是鹿野記憶中一個就有好幾斤的大蘿蔔的樣子,看上去倒像是未經馴化的原生種,可想而知產量不會高,所以才會賣價這麼高……
而且這裡還沒有白菜……
聽剛才那些大叔說,這地方冬季長地要死,從初雪到春草初生,起碼四五個月打底,這也就意味著,這地方的普通百姓要忍受起碼四五個月沒有新鮮蔬菜的日子?
想到這裡,鹿野忽然愣住。
“老闆。”她又湊到那賣蘿蔔的小販跟前,不顧對方白眼,笑地露出八顆牙齒道:“我一看您這身板,就知道您是身體好的,都說鬼日的時候都會虛弱無力,但我瞅著,您肯定不會!”
那小販沒料到她突然說這話,好話誰不愛聽,因此倒是不翻鹿野白眼了,驕傲地一挺胸膛。
“算你小子還有點兒眼力勁兒,我跟你說,這都是我這蘿蔔的功勞,吃蘿蔔,不軟腳,鬼日裡也能做真男人!小子你娶媳婦了沒,呃……你這模樣,肯定沒娶上,無妨!等買了我的蘿蔔,再攢點錢去花樓裡瀟灑瀟灑也是一樣的,我跟你說——”
鹿野聽得腳下一趔趄。
身後一隻手抓住她胳膊,一把將她拉走。
同時還朝傅瑤幾個出聲,“走!”
“哎?哎?怎麼走了?”蘿蔔小販正想傳授吃蘿蔔做真男人的秘籍,一抬頭聽眾都走光了,不禁在後面大叫。
傅瑤雖然被哥哥叫走,但顯然並沒有明白為什麼。
“哥,怎麼突然走了,那人話還沒說完呢。做真男人什麼意思?為什麼吃蘿蔔就能做真男人,還有這跟娶沒娶媳婦有什麼關係?”
傅霜知深深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