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十來個躲在雪堆後面的身影悚然一驚。
“大哥,咱們被發現了?”
一人驚恐地對為首之人道。
為首之人仰起頭,透過從雪堆邊邊透出一點頭瞅一眼,又飛快把頭縮回去。
“你聽那娘們兒放屁!詐咱呢!咱們就擱這兒躲著,不叫她得逞!”
說罷,一動不動蹲在雪堆後面,一副要蹲到天荒地老的模樣。
其他人面面相覷,終於又有一人大著膽子開口。
“可是大哥,咱們……不是來打劫的嗎?”
蹲這兒還打啥劫?
大哥穩如泰山的身軀搖晃一下。
片刻後忽然起身,一把鋤頭肩上扛,龍行虎步般大搖大擺走出雪堆,人還沒露面,便粗聲粗氣一聲大喊:“站住!打劫!”
喊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猛然往後一瞅。
孃的,咋就他一個人!
大哥巍峨的身形陡然又是一個踉蹌。
回頭咬牙切齒低聲喊:“一幫混球,還不給我出來!”
雪堆後眾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能拋下大哥!”
說罷,眾人拍拍胸脯,振振衣袖,紛紛大義凜然地一個個走出雪堆,終於在大哥身後一字排開。
大哥終於感覺到了安全感,肩上的鋤頭往地上“砰砰”一杵,橫眉朝馬車前的鹿野厲聲道: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鹿野好奇地接道。
大哥點點頭,點到一般忽然覺得不對,怒目瞪向鹿野,“你咋知道我要說啥?!”
鹿野:……
這一路上她見過的土匪沒十撥也有八撥了,這一群倒似乎真的很特別。
特別地蠢。
而且還特別寒磣。
鹿野瞅瞅當先那個貌似是老大的人,那一身衣裳鼓鼓囊囊,卻連件完整的好皮子都不是,各種雜色皮毛拼接成的衣裳,說好聽點叫潮流撞色,說難聽點就是宛如乞丐。
老大身後的小弟們也是不相上下的寒磣。
而且各個面黃肌瘦的樣子。
居然還有混地這麼慘的土匪?
鹿野想想方才這市集上打聽來的訊息,忽然手裡大刀一鬆,臉上表情也從泰然自若變得可憐兮兮。
“各、各位大哥,你們是——”鹿野突然哽了一下,想起方才集市上那些大嬸們科普附近地名時說的那個詞,臉色陡然變得有些奇怪。
算了,現在她是演員,演員!
是演員,就要勇敢地面對一切離譜的臺詞!
“你們,是隔壁大、大屁股溝的英雄嗎?”
鹿野艱難地說出,立馬長出一口氣。
眾·大屁股溝·英雄們卻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一聽鹿野叫他們英雄,立刻點頭。
大哥眼睛則更亮。
“想不到你還挺有眼光?不錯,正是我們!”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沒有那麼難說出口了。
鹿野將羞恥心拋到腦後,迅速整理好表情和語言,繼續道:
“我在集市上聽人說,大屁股溝的各位都是英雄,最是俠肝義膽,急公好義,對吧?”
她說著,聲音軟軟,眼淚汪汪,加上十幾歲的年紀和不打扮時尚算清純的長相,頓時從大姐頭氣質變成了一朵迎風搖曳的小白花。
從鹿野說出某個詞後便呆若木雞的太平村眾人,此時更是個個跟見了鬼似的看著她。
天哪,發生了什麼事。
她們在做什麼噩夢嗎?
而那十來個土匪也聽得個個眼珠子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