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疾行,數道身影飛掠過暗雲濃夜。
漆空薄霧之下,青山連綿,流水潺潺,杜鵑啼鳴繞林盤旋。
往日安謐的小村莊今夜卻格外嘈雜,幢幢人影四處奔走,疾閃而過留下一地哀嚎。
牲畜悽慘的叫聲不絕於耳,那些在牛棚中渴飲牛血,撕扯血肉的正是形容癲狂的村民。
整座村莊竟徹底淪為人間煉獄。
數百村民無一活口。
朝顏凌空而立,居高臨下俯瞰下方慘相,鼻腔中輕哼出一聲冷嗤。
自作自受,怎會可憐?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村民在為曲幽煉製殭屍之時,是否也會想過終有一日淪為殭屍。
他們自相殘殺,即便是變成殭屍,也不忘撕咬同類。
景象雖慘烈,但透過這層虛妄,不過是一團團靈氣在演戲罷了。
境主讓他們看到這些,不知意欲何為?
不知為何,境主的做法,竟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下方的哀嚎聲減弱,直至歸於寂靜。
橫陳了滿地的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點點靈光,隨陰涼的山風散在林中。
朝顏側首與身邊的微生辭道:“我感應到鴉眷的所在了。”
她方才放出神識,於村長夫婦將他們背到的山洞發現了昏迷過去的鴉眷。
她的神識覆蓋範圍廣泛,但由於離世境的限制,沒能將整座山籠罩住。
“她身邊沒有人,只是狀態看上去不怎麼樣。”
朝顏朝身後幾人招招手,轉瞬出現在上次來過的山洞,望著躺倒在岩石上穿著紅色衣裙的女子,伸手觸及到她冰涼的面板。
鴉眷的面板有種不屬於人類的冰冷,在這陰寒的山陰處,更顯得不同尋常。
朝顏將手中靈力渡入她的身體查探,半晌後,眉頭微蹙:“她體內的氣息,有些不對勁。”
“還有些熟悉。”
她話音剛落,便見鴉眷的手臂上遽然開出點點晶瑩的冰花,幽涼透明的一小朵,只有女子小指指甲蓋大小。
冰花泠泠,速度緩慢地蔓延至整條手臂,在祁連灝趕來時已然生長到細白的脖頸上。
這是……
雪妖靈啊!
朝顏有些怔愣,鴉眷是雪妖靈?
那為何之前沒能察覺?
祁連灝將鴉眷抱進懷中,神情擔憂,語氣急切:“她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醒了記憶,恢復了本體。”
看來境主給她安排的身份是人族,隨便給她套了個軀殼。
如今她的記憶覺醒,連帶著身體的力量也被釋放出來,恢復成原本的樣子了。
朝顏看著身上開滿冰花的鴉眷,頭疼地扶了扶額。
這都是什麼事呀……
她不由看向依舊懵懂的祝餘,在觸及他呆滯的目光時,不由心神一震。
祝餘自從出了城主府,似乎一直是這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從未變過。
闌夕沒有感覺到不妥嗎?
不可能啊,闌夕一直與祝餘在一起,不會察覺不到啊……
“祝餘!”
朝顏閃身出現在祝餘面前,一把揮開闌夕,將靈力匯入祝餘身體。
這一探查不要緊,立時讓她頭皮發麻。
祝餘的體內,竟毫無生機!
只剩一副軀殼!
怎麼會這樣?
朝顏的臉色瞬間煞白,六神無主地揪住微生辭的衣袖,不確定道:“祝餘他……”
微生辭將朝顏的手包裹進掌心:“死了。”
他之前將手攬入袖中,就是去看祝餘的命簿。
畢竟祝餘當時的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