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惡念是什麼呢？

扶疏想過許多，或許是終日無休止地淨化惡念，或許是被惡念侵蝕的每個痛苦的深夜，又或許是夢中山巔靜坐時衍生的妄念。

她日思夜想，將眾多猜測逐一排除，最終望著角鬥場的方向。

那裡驟雨如瀑，裡面是萬千無法訴說冤屈的生靈。

她想，她的惡念，大抵是那些被操控靈魂、剝奪本體神力的遺人。

但也可能不止這一個，畢竟惡念的滋生是不分事情種類的，全憑人心。

她沒能修成一顆坐看更迭、閒適散遊的心，自然逃脫不了惡念的侵蝕。

“哈哈哈！”曜月放肆地笑出聲，震盪在整座海寧殿。

“你也有惡念，淨水啊淨水！虧你還是淨水真人，你渡得了旁人，渡得了自己嗎？”

“淨水，你也不過如此啊！”

扶疏將血水吞嚥下去，抹了把殷紅的唇，冷呵一聲：“堂堂太陰真君，期許一箇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你也不過如此。”

她心中不爽，說話專挑人痛處戳，什麼難聽說什麼，素質什麼的，呵呵，不要也罷。

都這個時候了，還顧得上什麼？

“你放肆！！！”曜月臉色漲紅，怒髮衝冠的樣子像極了公雞互毆，撲稜著翅膀，手中的劍迸發出騰騰黑氣。

無數死氣湧入她的身體，扶疏冷眼迎擊，抽空瞥了眼被結界攔在裡面的死士。

剛要放下心，便見一道熟悉的紅色身影帶著成千上萬的海族往這邊跑。

為首那人正是盞之！

扶疏頓感頭疼，想來是她與曜月的打鬥吸引了盞之的注意，令其做出奔她而來的決定。

“回去！！！”扶疏朝盞之大吼一聲，神情覆上急切。

“回什麼回？往哪裡回？”盞之一邊護著海族不被死屍吞噬，一邊滿頭霧水地吼回去。

盞之他們潮水般浩浩蕩蕩而來，扶疏注意到曜月陡然興奮的目光，閃身攔住，氣悶大喊：“去角鬥場！”

那裡積蓄了她降下的淨雨之水，還有她設下的結界。

“他們殺不死！”盞之調轉方向，朝角鬥場方向狂遊。

她從沒見過如此詭異的生物，用盡了方法，都沒能將緊追身後的死屍殺掉，就算將他們化為堙粉，那些惡念還會在空中掙扎，附著在死去的屍體上，根本解決不掉。

盞之的急迫與恐慌，扶疏全都瞭解，但只有一個她身負淨化之力，她屬實殺不過來！

“去角鬥場！”她腦中靈光一閃，收起海寧殿支撐著的結界，引著曜月往角鬥場的方向而去。

兩人在前一路纏鬥，所過之處琉璃碎片迸濺亂飛，後面跟著盞之等海族，最後面是窮追不捨的萬千死屍。

隊伍之龐大令空青驚詫一瞬，意識到扶疏的難處，他抬手將闌和雀翎單獨劃在一個保護結界中，隨後迎著扶疏飛去。

角鬥場的結界在空青穿過之時沒有絲毫變動，他體內有扶疏的神力，結界不會阻攔他。

有了空青的幫助，扶疏才有時間喘口氣，將曜月讓給空青，抬手將眾多海族放進結界。

結界裡原本對峙良久的遺人和真神在見到那些人不人、神不神的東西后，不約而同望向扶疏。

雷神拎著個大鐵錘走上前來，二話不說掄起錘子捶向黑氣沉沉的死屍，蘊含著磅礴剛烈的紫雷頓時轟碎無數死屍。

但屍體沒了，那些惡念眨眼從屍體中扭曲著掙出，一股腦湧入沿途屍體中。

它們甚至鑽入數十米深的海床，將那些早已化作白骨的，寂滅幾萬年的老骨頭都倒騰出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扶疏胸中鬱氣越發厚重，吼道：“盞之，你在墓地上建星雲端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