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為民剛把湯藥熬好端進來,就見到床上睜開眼睛的孫志明,以及站在另一邊聊得很嗨的兩個人。
可以說兩個人眼風都沒有掃向床上。
梁宜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那受傷的丈夫還躺在床上呢。
轉過身看向床上的人:“志明你醒啦,快來認認人,這是我們的新學生,醫術非常不錯哦,你要趕緊好起來,把你那身傳男不傳女的醫術傳給我們的學生哈。”
孫志明朦朧期間就聽到自家媳婦的聲音,不像是哭聲,倒像是得到什麼喜愛的東西才會發出的興奮的聲音。
自己這就快要得破傷風死了,自家媳婦為什麼能如此開心?
孫志明不甘心地睜開了雙眼,入眼的還是熟悉的牛棚屋頂,緩慢轉身看向聲源處,就見到自家媳婦正拉著一個小丫頭絮絮叨叨的,女孩恬靜從容,耐心地聽著梁宜蓮的話,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不像他們的孩子,沒出事之前就不愛聽他們的嘮叨,嫌他們煩。
想到那兩個不孝兒女,孫志明眼神暗了暗。
直到周為民的大嗓門才把他喊回神。
“欸老夥計,你是睡懵了嗎?趕緊好起來,你的那份工這些天我就幫你扛了,別太久啊!”
孫志明被周為民這一打趣,眼裡才恢復點光彩:“嘿~說得我沒幫過你似的,咋滴?你平常胃疼的藥不是我給你採回來的?你這老傢伙。”
梁宜蓮見他這副模樣,背對著給身後的周為民偷偷豎了個大拇指。
別看孫志明平時一副沒什麼心眼,開開心心的樣子,他這個人是最重情誼的。
但是他卻是被自己的學生和兒女一起背叛,下放到了這裡。
所以現在看向聞淺的眼神雖然有笑意,但是不達眼底:“小姑娘,你就是小方村新上任的赤腳醫生?你可不要聽你老師胡說啊,我們師門傳承很嚴格的,確實是傳男不傳女,抱歉哈。”就算是說著拒絕的話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聞淺定定地看了孫志明兩秒,突然展顏一笑:“沒關係,咱們做不成師生,您也可以做我的師公,不影響我孝敬你。”
孫志明愣了一下,他以為聞淺會撂面子擺臉色,沒想到小姑娘還挺沉得住氣的。
梁宜蓮瞪了他一眼,回頭和聞淺擠眉弄眼:“小聞啊,你別怪你師公,他這樣也不是一兩天了,你這麼好的學生他不要,以後有他後悔的!”
之後他們約好時間,聞淺就被梁宜蓮催促著回去了。
把聞淺送出門,梁宜蓮回來一臉無奈地看向孫志明。
“志明,你該放下了,我們不是說好,就當沒有那些人的存在嗎?你現在不願意邁出那一步,還在耿耿於懷?聞淺醫術很好,人品現在看來還是不錯的,我們現在這樣,人家也圖不了什麼東西,我們該往前走了。”梁宜蓮是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的,因為這個她避免了很多意外。
下放前如果不是她執意接手一個重症病人,他們夫妻倆現在可能就是在農場苟延殘喘了,那個重症病人是一個重要官員,出面保了他們。
但是因為‘證據’充足,而且對方的勢力比較大決心搞垮他們,最後各退一步就都到了小方村。
孫志明無神地看著屋頂,輕聲開口:“宜蓮,被自己親手教導和親手養大的人背叛這種事,我不願意也不能經受第二遍了,我勸你也不要放太多精力下去,而且之後你們相處的時候也不要留下什麼把柄,記住,是任何把柄!”
他至今沒忘記,那天自己像條狗一樣被人按在地上,那些畜生把‘證據’甩在自己臉上的感覺。
痛苦、憤怒、寒心。
最後是麻木。
如果不是還有宜蓮在身邊,自己應該堅持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