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吵架之後,蘇航真的撂挑子不幹了,他發來一封郵件,在郵件裡他說自己很累要去散散心,不想幹私募了。
邢宥收到郵件,打電話給他,他關機了。
他連著兩週都沒有來上班,奇怪的是警察也沒有來調查,還有證監會可能會派來審計查賬的事也沒有發生。
這天下班後,邢宥來到蘇航家裡,他站在門口摁了很久門鈴都沒有人來開門,邢宥剛要抬腳離開,蘇航把門開啟了。
蘇航鬍子拉碴、帶著濃重的煙味和酒味站在門口。
“邢宥,明天就結案了,你可以來法院看庭審。”
邢宥怔住了,他兩眼瞪著蘇航,忽然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衣領,他用力地晃著蘇航的脖子質問:“你到底做了什麼?!”
“你說的,報警嘛!”蘇航雙手握住邢宥的手腕,用力甩脫,“我去了,我去自首了,內幕交易嘛!你滿意了嗎?”
邢宥絕望似的後退了兩步,腳跟敲到樓道里的消防箱才停下。
他看著蘇航,眼睛紅了,他緩緩走到蘇航面前,一掌拍在厚重的門框上,他的掌根很快就紅了,應該很痛,但他沒有感覺痛,他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你憑什麼一個人把這些事全部攬下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基金。”
“不!我才是基金的大股東,我才是基金公司的法人,你是被我支配和威脅的交易員!你丫是給我打工的,你給我記住了!”蘇航用力戳著手指說。
邢宥有一把揪起蘇航的衣領,氣呼呼地看著他,眼神中卻是濃得化不開的酸楚,他恨他,又覺得他傻,可更多的是自責。
蘇航昂著脖子較勁似的看著邢宥說:“怎麼,想打我嗎?我告訴你揍一個取保候審的犯人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你真想毀了我們基金那就來啊。”
邢宥忍著淚意,雙目通紅地看著蘇航,蘇航的表情開始變得感性,他的目光開始迴避,他用力地咬著牙才能將自己是壞人的角色完全做實。
邢宥緩緩地鬆開了蘇航,面容由紅轉白,他知道了一切都是蘇航的選擇,他怕兩個人都遭受處罰,才選擇了犧牲自己。
“這是我的股份授權書,我已經簽字了,明天不管怎樣,公司是你的了。”
邢宥顫抖地垂著手,要他怎麼去承受這些?!
蘇航卻不由分說將授權書塞進邢宥的手心裡,他按住邢宥的手背說:“邢宥你聽我說,我問過律師了,我們確實提前知道王棠要去收購鋰礦,可是能否收購成功我們不能提前知道,所以我們的操作是賭了成功的一邊。並且最後並沒有因為訊息盈利,這種情況有大機率會無罪釋放。”
“而且……”蘇航湊近邢宥的耳邊低聲說,“律師說如果警方已認定我的行為構成協同犯罪,就是幫王棠轉移資金的話,我就不可能被同意取保候審。”
他衝著邢宥苦笑一聲,自嘲地說:“所以,我們是不是要謝謝最後的虧損如此巨大,世界上沒有人用內幕訊息謀取虧損的是不是?至於合同文字,完全是合規的,我不知道王棠是挪用公款,這一點只要一口咬定就是了。”
邢宥沉默著,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猛烈地喘著氣,終於說出了心裡的話:“蘇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其實我潛意識裡就想看著王棠虧錢,才接下這個投資的,你知道嗎?他去了烏克蘭後來聯絡不上的時候,我就有預感他出事了,我完全可以提前準備,可最後還是把難題交給你,讓你去做決定。我也是壞人,是不是?”
邢宥痛苦地捂著眼睛,渾身都在顫抖,他哽咽著說:“而且,我真的列印了,我列印了舉報信。那是因為我恨王棠,我很想他出事。並非出於什麼正義。我看到你和他稱兄道弟的樣子,我真的很生氣。”
說著,邢宥用力地捶了捶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