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溫度彷彿在兩人的糾纏中漸漸升溫,邢宥將米櫟攔腰抱起走進浴室,米櫟渾身冰涼,她已經去過了邢宥的公寓,發現家裡沒人才又搭乘地鐵回自己家。走下地鐵的時候,雨就開始下大了,她一路跑向公寓,就這樣淋了一路的雨。
邢宥剋制著情慾說:“你先去沖淋浴,我幫你放熱水好好泡個澡。”
“嗯。”米櫟背對著邢宥一點點除去身上溼透的衣服,正在這時電話響了。
邢宥擰掉水龍頭去接通電話,電話那頭是蘇航父親泣不成聲的聲音。邢宥心裡像被什麼擊中似的顫了顫,語氣有些急促地說:“我知道了,您多保重。我現在馬上過來。”
米櫟叫住邢宥:“是蘇航嗎?他怎麼了?”
“醫生說,病情突然惡化。”
“他們家在上海沒什麼親戚,我得去。”
“你等等,我也去。”米櫟抱起衣服捂在胸前。
邢宥想到蘇航的話,看了看米櫟,略微遲疑著說:“那換件乾衣服吧,彆著涼了。”
米櫟迅速跑進臥室,換了一套乾淨衣服,又胡亂地擦了一下頭髮,把半溼的頭髮綁在頭頂。
“好了。”米櫟去牽邢宥的手,兩人馬不停蹄地又往醫院趕去。
走進醫院的長廊,距離蘇航的病房越來越近,那淒厲的哭聲也越來越響。
邢宥的步子忽然變得沉重了,因為他看到醫生搖著頭從病房裡出來,擦著他的身邊經過,他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邢宥忍著悲痛,扶著門框一步步挪進病房,米櫟則害怕地抱住邢宥的胳膊,渾身打著顫。
邢宥用力攬著米櫟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氣走向蘇航的病床,他們看到蘇航的母親正抱著蘇航的身體痛苦地哭泣著,蘇航闔著眼就像睡著了似的仰面躺在枕頭上,他的軀體在他母親失控的情緒下,劇烈地左右搖晃著。
至此,他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來晚了,蘇航已經撒手人寰。
邢宥垂下眼簾,眼淚唰地就流下來了,他吸了吸鼻子,鬆開米櫟的手,去攙扶蘇航的老父親,蘇航的父親因為連年累月的辛苦勞作和擔憂兒子病情的緣故,看上去憔悴極了。比同齡人看上去更顯老,明明只有六十多歲,看上去卻有七老八十。
此刻他的後背佝僂得更深,若不是用力扶著床沿,恐怕早就倒下了。
邢宥把他扶到座位上,忍著悲傷安慰了兩句,老人一言不發只是一個不停地抹著眼淚。邢宥安頓好蘇航的父親,又跑去床邊勸說把嗓子哭啞了的蘇航母親,她哭累了,眼睛發直,整個人發愣。她整個身體掛在床沿上,雙手緊抱著蘇航的身體,把頭高高地昂著,像是想再多看兒子兩眼。
淚眼婆娑中,還在襁褓中的蘇航的模樣,又一次浮現在這位母親的心頭,她痛苦地搖著頭,不願相信兒子已經離去的事實。
邢宥扶起老人的肩膀,把她安頓在旁邊的座椅上,生怕她突然暈過去。
他的理智已經回來了,所有人的情緒都在崩潰的時候,總要有人保持理智去處理善後,而邢宥永遠是那個人。
只是他忽略了米櫟。
米櫟仍舊縮在病房的一角,不敢靠近病床,她害怕得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定在了原地,三年前父親臨終前的情形和蘇航的模樣重疊在了一起,淚水迅速模糊了米櫟的雙眼,她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蘇航死了。
如果父親的死是因為當年蘇航和邢宥在金融市場上的狙殺,那麼現在蘇航也已經死了。
米櫟扭曲著臉,哭了起來,她恨、她怨,她曾經希望他們不得好死。現在“夢想”成真了,可她高興嗎?她看看邢宥,又看看蘇航,看看病房裡混亂的一切,她突然轉身跑了出去。
邢宥在余光中看到米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