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我跑一趟送給你行不行?」寧酒以為他不願意回外公家的小區。
「我不需要生日禮物。」顧暮遲明白她的「東西」所代表的含義。
話筒裡,只剩下寧酒起伏的呼吸聲。
她格外倔強地說:「我都準備好了,你必須接受。」
寧酒注重生日儀式,她的朋友們在生日當天,總是收到她精心準備的禮物。對她來說,送禮物是友誼的證明,她覺得自己和顧暮遲之間,已經到了互贈生日禮物的階段。
而且是她一點一點積攢零花錢,苦思冥想出來的禮物,她要給他一個刻骨銘心的生日。
「真不用。」
顧暮遲說完就準備掛上電話,隔著音筒又聽見她一句震響「你等等」,他沒什麼表情,話筒咔噠一聲無情合上。
對話結束沒多久,父母的臥室,驀地爆發出一陣嚎哭。
他的弟弟應該睡醒了。
陳應雲不喜歡他靠近顧璽元,有一次她囑咐他給弟弟餵奶,他經驗生疏,不知道是速度太快還是抱的姿勢不對,弟弟嗆了半天,臉漲得通紅。繼父連忙從臥室出來抱起他拍後背,還沒說什麼,陳應雲也匆匆跑到客廳,看著顧暮遲,眼神不自覺帶了絲怒氣:「讓你餵個奶都能出問題。」
他站在那兒平靜道歉,繼父慢吞吞扯了句:「這孩子平時不挺機靈的嗎?」
那次他們不信任和埋怨的眼神,讓他從此明白,應該與弟弟保持距離,這樣發生任何事,他才能獨善其身。
年紀10出頭的人,領悟了一個小道理,做的多,錯的多;做的少,錯的就少。
現在,弟弟持續的哭聲迴蕩整座屋子,陳應雲還沒回家。
顧暮遲覺得聲音很吵,看電影集中不了精神,他不明白這傢伙居然能哭這麼長時間。
十分鐘,他終於忍受不了煩躁,走進臥室。
窗戶緊閉,漆白的大床邊擺放了一張米色的嬰兒床,房間裡瀰漫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他往嬰兒床探了一眼。
劉璽元胖嘟嘟的,一邊哭一邊手舞足蹈,當房屋出現了一個不太熟悉的人,他瞪大了黑眼珠。
那人正沒什麼表情地盯著他。
劉璽元哭聲一頓,隨即打了個嗝,五官擠在一起,鋪天蓋地的哭叫聲從他那張小小的嘴巴里飈出。
僅憑幾面,他不認識顧暮遲,在害怕這個「陌生人」的存在。
「媽媽回來了。」
陳應雲聽到房間裡的哭聲,換鞋的動作滯了一瞬,匆匆忙忙從外面衝進來,眼前一幕,她愣了三秒鐘。
顧暮遲的表情不耐,手正伸向搖籃椅,她慌張衝進去。
顧暮遲被大力地推開,成年人的力道,他的脊背撞到牆壁,凸出的肩胛骨發疼。
收回搖搖籃的手,他怔怔看著面前的背影,眼神漸漸暗淡,毫無情緒的樣子,像感受不到疼痛。
陳應雲將劉璽元抱起來哄,她的聲音輕柔,和風細雨撲面而來。
但不是朝著他的方向。
陳應雲緊緊抱住懷裡的孩子,轉頭,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望向靠在牆面的男孩。
顧暮遲從小比同齡人更早熟,這個眼神,或許別的小孩會認為,大人因為他沒照顧好弟弟而生氣。
他只瞥了一眼,立即意識到,她在懷疑自己。
懷疑他弄哭了她的孩子。
懷疑他要發洩怨氣。
一個沉默話少的孩子,尤其他還有個精神分裂的爸爸,這種前提下,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暮遲。」她喊了他的名字,親密的稱呼,像三年前什麼事都還沒發生的時候,只是眉眼不再溫和,多了幾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