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歸覺得無趣。
嗤笑一聲,欲轉身離去。
他只是恰好在白帝城青樓做賬,恰好認出陳知白就是當年站在他身邊,請他抬頭看天的朋友,所以才走出來說這些話。
這天才劍修若是真能自刎當場,他或許還高看其兩分。
但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年輕熱血的俠客,當然可以大義凜然地叫別人送死,因為只需要口舌而已。
真事到臨頭,輪到自己死了。
卻也不過草包一個。
元歸知道這事兒沒什麼意義,白帝城的人不會心生愧疚,更不會因此而放棄逼殺陳知白,因為在生死麵前,禮義廉恥仁義道德全都要靠邊。
但他依舊做了。
因為撕開他們遮在臉上那張叫做正義的面具,把他們的陰暗放在太陽下暴曬, 是一件極有意思的事兒。
......
就在元歸轉身的瞬間。
“藏頭露尾的禿驢,也敢擋我去路!”
遠處傳來一道冷漠聲音,緊接著一道刀光亮起。
那刀光斬開天幕,彷彿一條橫戈天地之間的筆直線條,那斬開的縫隙中,一株青蓮紮根虛空,搖曳生輝,彷彿定格成一幅恢弘畫卷。
那畫卷之中。
一尊準帝被攔腰斬斷,金色帝血灑落人間。
大雨滂沱,山河搖動。
竟是須彌天下那尊踏入準帝境的佛陀苦無。
一尊準帝,就這般被直接斬殺,連大道本源都被直接斬斷。
足以見這一刀之恐怖。
也見這一刀之憤怒!
“萬古青天一把刀,青帝也迴歸了!”
元歸看著那把刀,遙遙看向天幕,嘆息道:“都以為青帝已死,先生卻瞞天過海,將大道本源打入陳二牛體內,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換來今日之局面,值得麼!”
整個天下都看到了那一刀。
如果這一刀先前落在白帝城,別說三千萬百姓,便是三億,也無人可活。
直到此時。
人們才明白,先前他們竟距死亡如此之近。
如果不是陳知白阻止。
恐怕此時白帝城已經成為人間煉獄。
陳二牛這一刀。
斬得大荒熄聲,也斬得諸天沉默。
蒼州某洞天福地。
之前被柳如煙一劍斬落人間的南燭低下頭,極力藏住身上的帝境氣息,不敢向天幕上那個持刀道士多看一眼。
連苦無都被一刀斬了。
他和苦無不相上下。
大機率也挨不過一刀。
南境五毒宗,楊樹觀負手而立,遙遙看著天幕,雙眸如淵:“萬古青天一把刀,沒想到五十萬年後,還能看到這把刀出鞘,可惜青帝已死,故人已逝!”
水火二神也抬頭看著天幕。
火神沒心沒肺笑道:“那根草當年就和我們不太對付,死了也好,不過他這傳人,好像比起他殺性更重啊,遲早也是個挨雷劈的貨色!”
水神瞥了火神一眼,嫌棄之色難掩。
如今他們都已經恢復記憶,偏生這一世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在大荒打了幾架後都不忍向對方下死手,只好這麼繼續廝混著。
“陳二牛恐怕一隻腳踏入帝境了,而且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也是一尊準帝,還有赤烏那傻兒子,三尊準帝,我們此時出手,勝算不大!”
“如果陳知白那麼好殺,蒼天又何苦等到甲子之後。”
楊樹觀收回目光,緩緩道:“再看三年吧,甲子天崩那日,就是我踏入大道盡頭之時,只是為何我隱隱有些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