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白玉京後。
高力士沒有沒有回府,深夜叩開宰相李玄策的大門。
自從蘇如受天誅而死,朝堂便成了李玄策的一言堂,高力士有從龍之功,又是皇帝身邊的近臣,按理說不該和朝臣走得太近,更不該深夜造訪。
但如今天下都要亡了,他哪裡還在乎這個!
此時已是深夜,那輪大日暗淡的厲害,被陰月徹底遮住,相府卻依舊燈火通明,各部官員進進出出,燈火映照在臉上,都顯得格外沉重。
諸帝進入大荒,刀子懸而未落,人心惶惶,而皇帝又年幼,唯一能做決斷的人便只有當朝宰輔李玄策,這些官員來相府倒也正常。
高力士站在書房外等了許久,直到最後一個官員離去,他才請相府管事向李玄策稟告。
進入書房。
他目光落在那桌案上。
只見那厚厚的奏摺後頭,青衫落拓的李玄策伏案疾書,不過百餘歲而已,當年的白衣儒將已兩鬢微白,滿身疲憊,越來越像那布衣入朝的蘇相了。
“高大人?”
見到高力士登門,李玄策神色微詫,起身問道:“可是陛下有旨意?”
高力士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沉吟片刻後才緩緩道:“先生離開人間,諸帝入荒,屠刀已經舉起,陳留王府又沉默的緊,陛下似乎...似乎有些問題。”
“有些問題?”
李玄策揉了揉眉心,疲憊道:“陛下能有什麼問題?高大人有話直說,我們沒有時間試探人心了!”
高力士說道:“陛下去了太極殿,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武德的影子,最主要的是,他似乎對陳留王...有怨!”
“他去了太極殿?”
李玄策原本疲憊的神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說了什麼話,一字不漏說給我聽!”
高力士疑惑地看了李玄策一眼。
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大反應,不過還是將皇帝的話複述了一遍。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解釋道:“陛下畢竟年幼,只是憂心百姓,本性是不壞的。”
李玄策沒有說話,眼底爬滿了失望。
沉默片刻後,他倏然轉身,看著高力士道:“他不是憂心百姓,他是怕死,本官要廢帝!”
“廢帝?”
高力士發出一道尖銳爆鳴,緊接著壓低聲音道:“你瘋了不成,你要廢帝?那是陛下的兒子,是陛下臨死前選的皇帝,你廢了他,陳留王回來怎麼辦?
好吧。
我們可以不在乎陳留王的態度。
最主要的是漢王已死,湘王前些天也莫名暴斃,陛下就只剩下他一個兒子了,你廢了他,誰來做皇帝?”
李玄策沉默下來。
他是李承安的舅舅,也是最先追隨李承安的人,可以說李承安的天下,除了陳知安外就屬他出力最多。
他對李承安的感情,絲毫不比高力士少。
可如果小皇帝變成了武德的模樣,他會毫不猶豫將他廢掉。
沉默良久,他盯著高力士一字一句道:“湘王是他殺的,漢王也是他坑殺的!”
“那也不行。”
高力士說道:“我可以請朱妃入宮,讓朱安鹿盯著他,但無論如何不能廢帝,他是陛下的兒子,而且是唯一的兒子!”
李玄策目光遙遙看著白玉京,眼底疲憊之色愈濃:“去吧!”
他是望氣士,能觀天下氣運。
諸帝來到人間,大荒氣運已衰弱到了極點,哪怕他極力維持大荒安穩,命人在各處佈下大陣,可大勢傾軋之下,也不過螳臂當車而已。
如今皇帝又躲到太極殿,人族氣運再衰。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