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灑脫不羈如安嵐,在抬頭看著越來越陰沉的天幕時,也無法再如當年那般笑得滿不在乎。
她的兩個兒子已經離開,還有個兒子生死未卜,這一戰早已不可避免。
無論如何。
只要還有一絲機會,她都不可能放棄戰鬥。
所以在安嵐看來。
陳二牛和陳阿蠻這對父子爭論誰先死的問題實在白痴。
“這不是我們自己的戰鬥。”
安嵐飲下一口酒,目光眺望遠處,幽幽道:“大荒每一個人,甚至每一頭豬,都應該貢獻自己的力量,可惜他們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我們必須讓他們明白這個道理!”
這句話並無不妥。
夏無憂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他聽到龍幽幽說柳七權傾朝野寫下‘罪在蒼天’幾個字後才會覺得多了一縷希望。
只是他奇怪的是,安嵐說這句話後,整個陳留王府的溫度好似突然降低了許多,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陳二牛和陳阿蠻眼底甚至泛起了掙扎,彷彿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安嵐環顧左右,目光落在陳阿蠻身上,緩緩道:“我知你心有不忍,但你必須明白,即便我們全部戰死天外,他們也只會覺得理所當然,不要妄想他們會狐死兔悲,相反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只會埋怨我們太廢物。
只有直面鮮血和死亡,才能激起他們求生的慾望和藏在心底的憤怒。
所以,我們去人族長城吧!”
安嵐此時冷漠的讓人感到陌生,口中吐出的話更是近乎於殘忍。
夏無憂終於明白為何陳阿蠻和陳二牛眼中會有掙扎。
她竟要將大荒拱手讓人。
先天九帝中,除了最後一尊還未出世,其餘幾位逃的逃,困的困,目前還剩下須彌山的佛祖和南海的赤帝金烏無人看守。
佛祖忙著將須彌天下變成他的佛國淨土,不會這麼快殺人。
只有赤帝在南海觀望,似乎是在忌憚著什麼。
夏無憂當然清楚,他忌憚的是陳留王府,也就是在座的幾人,其中也包括他。
赤帝那日沐浴光柱,踏上帝境七重天,修為深不可測,如今大荒無人比他更強,但他畢竟沒有踏入大道盡頭。
他看似霸道無雙,實際上是個謹小慎微之人。
在沒有看破陳留王府真正的底細前,他不會出手,一直在南海觀望。
可如果能陳留王府的人離開大荒,哪怕他再謹慎,也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會死很多人。”
陳阿蠻吐出一口濁氣,濃密的眉毛皺成一個川字:“赤帝不是磨刀石,而是一把殺人的刀,若任由他在大荒殺人,恐怕到頭來刀沒磨利,反倒是將大荒最後一點希望也給磨沒了!”
陳阿蠻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
帝境之下如螻蟻。
到赤帝那個境界,即便如今重熔一體的大荒,覆滅一州之地不過抬手之間而已,想要用他磨刀,只有刀毀人亡的可能。
“我支援安嵐!”
便在氣氛再次陷入沉默時,李秋水忽然起身,雙眸充斥著冷寂,面無表情道:“你們以為可以選擇敵人,實際上我們早就沒了選擇。
這把刀我們必須磨,大荒我們也只能放棄。
禁區最危險的不是九皇,也不是那茫茫多不畏生死的兇獸,而是灰霧,一旦灰霧越過人族長城,將侵蝕整座天地,屆時普通人死絕,修行者化為詭異,妖獸變成嗜血兇獸,滿目瘡痍,生機斷絕,寸草不生!
我們現在能做的,只能是鎮守長城。
否則等到灰霧越境,大荒將再無半點希望,畢竟如今的大荒,已經沒有多餘的底蘊再鑄一座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