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瀝瀝落下。
伴隨清風掃過逐鹿原,也將柳如煙本就單薄的身子映襯的愈加單薄。
她一襲素衣,背對眾人,持劍站在風雨中。
雙眸清澈,目光中無悲無喜,彷彿根本不知道恐懼為何物。
皇甫龍看著柳如煙,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些冷。
這個小姑娘修為不過煉氣境,分明只是螻蟻而已,彈指可殺。
可他舉起的手掌卻遲遲無法落下,甚至有一種無端的恐懼在蔓延。
他有預感。
只要手掌落下,會有一種極為沉重的後果,不是他能承受的後果。
甚至恐怕臥龍山上的元歸,都無法承受這個代價...
皇甫龍猶豫了。
舉起的手掌遲遲無法落下,逐鹿原忽然變得寂靜無聲。
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
四野不斷有緊閉的石門開啟,先前躲在暗處的大荒修士一個接一個推門而出,沉默向青樓聚集。
大荒修士越來越多。
最後變成了烏泱泱的人潮。
他們沉默前行,站在柳如煙身後。
彷彿先前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徹底喚醒他們骨子裡的不屈意志,又彷彿是不忍見到柳如煙隻身赴死。
隨著人越來越多。
皇甫龍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想不明白。
這些人分明怕的要死,為什麼卻毅然決然地站在柳如煙身後,要隨這個小姑娘一起赴死!
既然想不明白。
那就只好不想。
皇甫龍回頭看了臥龍山一眼,還未叩下的手指緩緩彎曲,吐出一口濁氣,冷漠道:“獵魔軍,準備——”
獵魔軍是軍隊。
雖然獵魔軍中每一個戰士都是宗師,無論放在哪座天下都是站在金字塔上層的人物。
但他們依然是軍隊。
既然是軍隊,就必須要聽從命令。
如今獵魔軍的主人是元歸,他只能聽從元歸的命令。
隨著皇甫龍手指彎曲。
那懸掛在青樓三丈的殺陣也緩緩落下,肅殺之意席捲,只需片刻就能演化無窮殺機,將這些人屠戮殆盡。
臥龍山之巔。
元歸負手而立,重瞳中有幽光湧動,哪怕相隔千丈不止,依舊能感受到他的神秘和強大。
他臉上面無表情。
如同一尊雕塑沉默看著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柳如煙。
許久後。
他轉身離去,冷漠聲音傳入逐鹿原:“回!”
聞聽此言。
皇甫龍即將握拳的手掌倏然散開,眼底浮現一抹後怕。
終於明白,先前那種恐懼不是空穴來風。
元歸在最後關頭離去,恐怕也是看出了些什麼。
深深看了柳如煙一眼後沉默收兵,轉瞬消失在逐鹿原。
這個小女孩實在太詭異。
他不知道如果手掌落下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但絕對不會是好事。
隨著元歸和獵魔軍退走。
逐鹿原響起一陣歡呼,聲浪如潮席捲天下,又如重鼓傳遍四野。
這一刻。
整個聖墟的大荒修士,彷彿都聽到了一道鼓聲。
就如長安夜跪迎帝族降臨人間的大荒百姓,在帝族要屠戮長安時響起的那般。
哪怕卑微如蟻,命賤如草。
但當無數螻蟻不再跪地,當他們抬頭看天時,便是聚成星河的一盞盞燈火。
......
聖境戰場,蠻荒大山。
在淅瀝瀝春雨中緩緩前行的陳知安忽然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