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青樓大總管身死。
青樓已經歇業兩日,往日燈火通明的月牙湖顯得有些寂靜!
夜幕將過、天色將明時,陳知安終於在李西寧背上醒了過來,他目光掃過四野,發現剛好到月牙湖畔,神情微怔。
他記得自己睡過去的時候大概四更未到,現在五更已過,從金科巷到月牙湖顯然用不了這麼長時間,而他睡夢中感受到如同搖籃一般輕緩的步子沒有停下過。
說明這個看似清冷淡漠的姑娘,默默揹著他不止走了一遍金科巷,如果陳知安沒有剛好醒過來,或許她還會一直這麼走下去。
想到這裡,陳知安本來低沉的心境忽然泛起些溫潤。
“西寧,謝謝...”
“我們之間用不著說謝謝。”
李西寧將懷中的李清兒鄭重交給陳知安,看著陳知安認真道:“清兒姐姐已經等了很久,你該去青樓了,我也該走了!”
陳知安疑惑道:“走?”
“我在長安等你,是為了完成當年的婚約,現在我們已經成婚,我想去逐鹿天下看看。”
說到這裡,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微紅道:“師父說我體質特殊,沒有躋身返真境前都不能同房...所以可能暫時沒辦法...沒辦法履行妻子的義務,而且...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說完她好似一個犯錯的小孩兒般,低下頭去看著腳尖...
陳知安並不在意她能不能履行妻子的義務,只是覺得離別來得有些突然,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失落,很久以前就說過,在感情這種事情上,陳知安其實是個白痴。
而李西寧並不比陳知安更好半點。
於是在這個寂寥的清晨,本該新婚燕爾的夫妻就這麼站在河邊相顧無言,直到第一縷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兩人才互道了珍重,就此別過。
.......
和李西寧道別後。
陳知安抱著李清兒去了青樓,將她葬在了狐兒山。
葬禮並不算隆重,甚至顯得有些冷清,除了青樓中人,就只剩下她那位木納老實的母親。
她父親不知從哪裡聽說了陳知安娶她為妻的訊息,一早便來到了月牙湖畔,極為小意地傳達了想要見她最後一面送她最後一程的請求。
陳知安遠遠看了他一眼,然後讓人將他賣進了黑窯,剛好二十兩銀子。
“李三兒畢竟是小清兒的父親,這些年也表現的很有分寸...”
看到陳知安如此冷酷地安排李清兒父親的命運,柳七有些不解。
大唐雖然不似前朝那樣有極為嚴苛的禮法,君臣父子這套綱理倫常也沒辦法約束一個曾砍下皇帝腦袋的人,但李三兒畢竟是李清兒的生父,從昨日起也成了陳知安的岳父。
而陳知安是註定要青史留名的,把岳父賣進黑窯種事兒如果被記錄在史書上,總算不得光彩。
“從他當初將小清兒賣到勾欄那刻起,就已經不是小清兒的父親了。”
陳知安尖酸刻薄道:“而且自己女兒死了,他還有心思置辦新衣,身上連褶皺都沒有半點,還妄圖藉此得到些什麼,我沒有砍下他的頭已經算是最大的仁慈了,如果不是他長得實在難看,可能沒有人會買單,我更想的其實是把他賣進勾欄。”
柳七微微一怔,他可以說是這個世上對陳知安最瞭解的人之一。
十年前在天牢外兩人對罵一場後,命運便就此交織,攜手締造瞭如今這個遍佈大荒的青樓,他們見證了彼此的成長。
本以為在青樓鎮殺了數百人,又殺了賒刀門那兩個刺客和皇甫明鏡後,老闆已經平息了怒火。
直到此時看到這刻薄面容下藏著的自責和憤怒,柳七才明白原來並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