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一場,各安天命。
在朱輕候崛起之前,大荒天下的劍修就已經很驕傲了。
身為修行界中的另類,他們向來孤且直,不是在拔劍就是在拔劍路上。
一個劍修純不純粹。
就看他的本命劍夠不夠快,夠不夠直接。
朱輕候崛起之後,大荒劍修更是被他硬生生拔高一籌不止。
年少出走黑水城。
問劍三千場而不敗,天下劍修見他盡低眉,可在他劍意壓迫之下,當年那一批劍修的劍意被拔高不少,因禍得福,諸如後來的劍魁李鬥,大劍仙葉擎天,都算是打破了他樊籠而走上更高處的受益者。
朱輕候和陳知命不同。
陳知命的劍意是讓天下劍修絕望,見他如青天,連追逐其背影都做不到。
而朱輕候的劍意。
似乎一直都在人間。
在借劍天下斬落準帝神袛前,天下劍修見他就好像一座可以越過去的山峰,雖然從沒有人能真正越過去,但好似只要夠夠手就能摸到。
所以那個時候的朱輕候,雖然問劍天下,卻也不至於叫人絕望。
那時候的劍閣,天才如過江之鯽。
劍修茫茫多。
問劍一場、那就真是一場問劍。
劍氣密麻,遮天蔽日。
起於劍閣,劃過天幕。
落在哪家山頭都只能自認倒黴,各安天命。
劍閣威壓之盛,就連高懸天外的諸帝族都不敢輕易招惹。
以決然姿態登臨天下魁首的寶座。
可惜隨著朱輕候借劍天下,劍閣劍修盡皆戰死,劍閣就只剩下一座斷劍林立的劍冢了。
所以前些年陳知安第一次出走江湖時。
陳阿蠻才會說當今天下,都是些淺水王八,直接踩死便是。
溫九流身為朱輕候的劍侍。
當年朱輕候鎮壓時代時,少有人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站在朱輕候身後,籍籍無名,就像一道影子。
可一個能和朱輕候並肩而立的人物,又怎麼可能真的只是個平凡人。
兩年前白帝城一行。
他持青鳥一劍斬殺曾入聖的姬家裁人,陳知安本以為那已經是他的極限,此時聽到溫九流要親自問劍青羊宗宣告劍閣徹底迴歸,陳知安才知道,自己可能一直都看低這位行將朽木的老頭了!
想明白這個道理。
陳知安也放下心來,笑吟吟道:“前輩,今兒有沒有肉吃,沒有我可就走了,楊小魁家今兒吃紅燒肉呢!”
“你也好意思,三天兩頭去寡婦家蹭飯吃。”
溫九流斜了陳知安一眼, 起身拍了拍粗布短衫上的灰塵,從屋子裡端出一碗紅燒肉:“吃吧,吃完記得把碗刷了!”
陳知安也不嫌棄。
端起碗就開始大口朵頤,吃得滿嘴流油,不到片刻就把整整一大碗肉吃完,意猶未盡道:“老傢伙,可別血口噴人啊,我都半個月沒去了。”
說著他又用筷子敲了敲碗沿,笑嘻嘻道:“還有沒,這點夠誰吃的。”
溫九流從屋裡端出一口大盆,直接塞入陳知安手中,黑著臉道:“沒了,吃完趕緊滾!”
陳知安也不惱,笑嘻嘻地幹著肉。
這雖然只是具分身,但胃口一點不小。
老傢伙嘴裡嫌棄,身體倒也誠實。
對自己還是挺好。
溫九流年老體衰,又是個氣海半廢的劍修,連本命劍都沒有,飲食素來清淡,這麼一大盆紅燒肉,其實都是給陳知安備著的。
將滿盆紅燒肉吃完,陳知安老老實實地洗了碗後才悠哉悠哉甩著青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