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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他詫異的表情太明顯,李聿對他說:「除了經常比賽和出差的城市,我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這次輪到宋雙榕說不出話來了。

他的童年過得壓抑又暗淡,上大學之前,甚至沒有出過省,小時候,在他的印象中,連北華市都是很遠很遠的地方,不過他從不覺得有什麼。可當李聿平淡地說出他沒有去過其他地方時,宋雙榕卻感到心軟。

他總希望,李聿永遠是驕傲的,人生沒有缺憾的,雖然可能李聿自己都並不在意。

於是當李聿詢問宋雙榕「我能不能去找你」時,他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那我明天先去送你,」李聿當即安排道,「再看一下後面的機票。」

宋雙榕這時才反應過來,他看向李聿,猶豫了一秒,問:「你不用去研究所嗎?」

「這周值班要去,」李聿說,「下週就可以請年假了。」

太陽漸漸落下去,室內變得昏暗,像是影片中遍佈噪點的一幕,宋雙榕恍惚地說了「哦」和「好」,然後李聿開啟了燈,該吃晚飯了。

晚飯後,宋雙榕沒有讓李聿陪同,獨自回宿舍拿劇本,又簡單地理了幾件衣服,裝在包裡。

再次站在李聿家門口時,他抬手敲了一下門,然後才想到他有鑰匙,但手沒有放下去,又敲了第二下,李聿把門開啟了,站在門裡,說「你回來了」。

那一瞬間,宋雙榕忽然明白了,中午的時候,為什麼李聿明明有鑰匙,卻還要堅持按門鈴。

因為有鑰匙代表有家可回,按門鈴則是希望家裡有人在等。

睡前,宋雙榕在客廳整行李,李聿洗漱完走過來看,從攤開的行李箱中,彎腰撿出他胡亂塞進去的外套,拿在手裡兩三下就疊好了,又碼在箱子一角。

宋雙榕坐在地毯上,忍不住仰頭看他,察覺到他的視線,李聿低頭和他對視,問:「怎麼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疊衣服了。」宋雙榕說。

李聿的動作頓了一下,含糊地說「沒有」,又拿起另一件衣服疊了起來。

有他的幫助,宋雙榕收拾行李的速度快了一倍,洗完澡,他站在鏡子前,磨蹭地吹頭髮。

他其實並不喜歡吹頭髮,總覺得風筒的聲音太吵,但每一次不吹頭髮,被李聿發現後,總免不了幾句說教,也會被押回來重新吹。

有時李聿會在宋雙榕的請求之下,接過吹風機幫他吹,宋雙榕就馬上沒有怨言了。

相較前一晚,和醉酒的李聿同睡一張床,此刻宋雙榕的內心更為掙扎,連風筒的噪音都不覺得大了。

他也知道,他和李聿接了吻,又答應留宿,就不該再有這般躊躇的情緒,但或許是今天一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順利,順利到令他出於本能地感到憂患,說到底,他還是怕和李聿重蹈覆轍,最後連曾經的美好回憶都消磨掉。

宋雙榕關了吹風機,站在鏡子前,想自己先回鯉城,和李聿短暫地分開也不是壞事,至少,兩個人可以暫時拉開物理上的距離,稍作冷靜,不至於再次陷入高燒般的熱戀中,因而忽略種種問題。

可能是見他太久沒出來,李聿到洗漱間找,問宋雙榕:「洗好了嗎?」

「嗯。」宋雙榕點頭。

他放下吹風機,走到李聿面前的時候,李聿自然地抬起手,手指穿進他的發間摸了摸,像是在確認頭髮真的吹乾了,然後說,「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宋雙榕低應了一聲,跟在李聿身後,他整理行李的時候,李聿已經洗過澡,換上睡衣了。

睡衣還是去年宋雙榕買的,深藍色的一套,衣擺有一圈海浪的簡筆圖案,但實際上尺碼卻偏小,袖口短了一截,領口又過大,冬天穿根本不保暖,李聿還是一直收在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