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的孩子,他……”
醫生的神情落寞了下來,他低著頭,不敢看裘海芬。
“這位大姐,請……節哀吧。”
醫生說完,快步走了。
他覺得自己如果再不離開,眼前這位悲痛的母親,恐怕要把自己撕碎了。
裘海芬站在原地,木然地重複著醫生的話:“請……節哀吧,節哀?”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事情節哀?”
她猛地轉過頭,看著丁易辰問道:“丁易辰,剛才那個醫生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丁易辰和張培斌連忙扶住她:“海芬姐,你是個堅強的女人。土土還受著傷,他需要你,你可一定要……”
“是呀是呀,裘大姐,你千萬不能倒下。”
張培斌也跟著說道。
他想都沒想,說得很直接,聽得丁易辰連連朝他使眼色。
“裘、裘大姐,你你……請節哀。”
見丁易辰在朝自己眨眼,他頓時意識到自己錯了,連忙結結巴巴改口。
“海芬姐,我扶你過去椅子上坐吧?咱們等土土出來。”丁易辰低聲勸道。
他和張培斌都以為,裘海芬聽到小兒子的事會嚎啕大哭。
以裘海芬以往的做派,撒潑打滾、無理取鬧都是輕的。
如果會這樣,那反倒好了。
人在極度悲痛的時候,發洩出來心裡會好受還很多。
可是沒想到,她此刻一言不發。
眼眶裡滿含著淚水,卻沒有滴落下來。
她呆呆地看著走廊的另一頭,說:“麻煩你們了。”
說完,徑直朝著長椅走去。
丁易辰和張培斌連忙走過去,怕她出什麼事。
她在椅子上坐下,疲憊地說道:“做人真累呀,要不是還有好多事沒有完成,我真不想做這個人了。”
一向堅強得像個男人似的女強人,此刻說的才是她的真心話。
此時的她才沒有偽裝得那麼堅強,也不需要再假裝堅強了。
“海芬姐,你別這麼想。往後精彩的日子還多著呢,你得想想土土。”丁易辰勸道。
裘海芬重複道:“土土?”
“是,土土是你的親兒子,他如今受傷了,需要人照顧,誰的照顧都沒有媽媽的照顧好。”
“對對對,可能等他傷好之後,還得訓練走路,誰的教導都沒有媽媽的好。”張培斌鸚鵡學舌,學著丁易辰的話說。
聽完他們倆人的話,裘海芬的神情總算有了一些生氣。
她轉過頭,淚眼婆娑地看向手術室的門:“我的土土……他真的沒什麼大事嗎?”
“沒有,海芬姐,絕對沒有。”
如果有事,醫生就不會那麼說了。
因此,這一點丁易辰是敢保證、也敢肯定地說的。
“那就好!”
裘海芬默默地站了起來。
她獨自走向手術室門口。
護士開啟門,推著一個小小的推車出來,匆匆地朝最近的電梯走去。
裘海芬追上去,拉住那名護士的胳膊道:“護士,你這是推的誰?”
“一個小病號。”
護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那……推去哪裡呀?”裘海芬不死心地問道。
也有點明知故問的意味,她想確定一向是否猶如她心中想的那樣。
護士頭也沒回,繼續朝電梯走去。
她並不知道身後問這話的,就是她推的這個已經蓋上了白布的小病人的媽媽。
她邊推車邊說道:“推去太平間。”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