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確實不早了,但云嫿這段時間睡眠一直不太好,心大到車上就睡著的行為,是她從前才有的。
雲嘉誠斂下眼底的情緒,回想一些事情,又將那兩個人放在一起對比。
像,又不像。
可能,但又不可能。
抱著這樣複雜又茫然的情緒,雲嘉誠問雲老:「父親,他就是您之前說的,把小景救回來的保鏢?」
雲老手裡拿著茶盞,不動聲色地吹著浮在上頭的茶葉,點點頭。
「肖肆?哪兩個字?」
雲老慢慢搖頭,「這我不知道。不過他的來歷我已經瞭解得很清楚了,薛首長也給他作保,他是個可靠的人,又幫了我們,我就留著用了。」
雲嘉誠心裡仍舊有疑慮,「您不覺得,他有點像……」
話說到一半,在場的人都懂了雲嘉誠的意思。
別說是有點了,當那個男人抱著雲嫿出現在門口的時候,當時所有人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
權景肆回來了。
所以在那瞬間,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但轉念一想,他死得不能再死了,怎麼可能還會回來。
雲老看向雲嘉誠,飽經風霜的臉深沉內斂,「你說他像小肆?確實很像。他也在部隊待過,當過兵的人,舉止氣度總有那麼幾分相似的。」
「何況,如果他真的沒死,活著回來了,為什麼要隱姓埋名當保鏢呢?權家現在一團糟亂,權柏比任何人都希望他還活著。」
雲嘉誠臉色冷凝,提起那個男人,他有三分怨恨四分後悔,剩下的,才是憐憫。
他琢磨著雲老這話,好一會兒才開口接話:「就算他真的沒死,我也不會再讓他接觸嫿嫿。如果不是她,嫿嫿壓根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旁的容老和容老太太也嘆了口氣,並未反駁雲嘉誠這話。
陸琬眼眸晃過淡淡失落,抬眼看自己身側的男人。
鬱時安面色清雋溫和,看不出情緒。
陸琬靠著他,用氣流聲低語:「所以,這是權景肆這麼做的原因?」
因為現在雲家的人,包括容家的人,多多少少對他有怨恨,介懷雲嫿因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就只能改頭換面,以另一種方式接近雲嫿。
鬱時安輕輕點頭。
「可是,他這麼做,瞞不了多久吧?」
先不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暴露身份是遲早的事情。何況,權家那邊,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小景兒,遲早會注意到他這個異類。
權家詭譎雲湧,他一個正統繼承人不去打理家業,為一個女人丟過一次性命,現在還如此放低姿態地做這樣的事情,他的脊樑骨到時候都不夠一大家子人戳的。
陸琬想起此前,雲嫿和她說,她抽過自己和權景肆的姻緣簽,下下籤。
從之前發生的事情來看,倒是應了簽文裡說的劫難。
從現在的境況來看,不管是雲家還是權家,他們兩人之間都隔著重重阻礙。
還真是……荊棘叢生。
留給權景肆的時間,不多了。
……
第二日清晨。
雲嫿醒來的時候,臥室裡照例只有她一個人了。
小景兒不分白天黑夜,一般六七點就鬧著要喝奶了,所以這會兒不在臥室了。
雲嫿茫然地從床上下來。
她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服,她什麼時候睡著的?
好像在車上就……
雲嫿拍了拍自己腦袋,莫名地懊惱。
她到洗手間泡了一個熱水澡,蒸騰的水汽讓她臉蛋又紅又燙。
她扒著浴缸邊沿,腦子慢慢回想昨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