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沒有早一點遇到宋浮雲？

舒遊意一直在心裡這麼想，要是他早點遇到宋浮雲，他就可以把宋浮雲帶走，脫離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讓宋浮雲不用再受到傷害，經年以後還在身上留下這麼多傷疤。

「宋浮雲，」舒遊意伸手捏住宋浮雲的下頜，雙眼定定地看著他，眼眸深暗，像是壓住了無法言說的情緒，「你現在是不痛了，但我知道你以前很痛，你怎麼都不心疼一下自己？」

今天的舒遊意真的好奇怪，宋浮雲再次皺了下眉，這是舒遊意今天第二次叫他名字了。

「我……我現在過得好好的，我幹嘛要心疼自己？」舒遊意太高了，低眼盯著他時會有頭上罩下一片陰影的壓迫感，他偏了下頭，試圖躲開舒遊意的手，「你……能不能……」

不知道哪句話讓舒遊意心情好了點，沒等宋浮雲說完，舒遊意就鬆開了手，還稍稍退了一小步，說：「只要我在，你當然要過得好好的。」

「你不心疼自己就算了。」舒遊意撿起他丟在一邊的衣服，說，「哥，我會一直心疼你。」

宋浮雲靜靜地目送舒遊意走出浴室，關上門，他又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扶著牆一步一挪地移去花灑下，艱難地把褲子脫了，再擰開水流。

在寂靜中水聲至為清晰，宋浮雲撐著牆保持平衡，腦海中全是今天舒遊意對他做過的事，還有對他說過的話。

舒遊意比他想像中要依賴自己，把他看得很重，甚至讓他感覺已經超越了他們彼此之間應該有的情感。

從小他就自認很擅長察言觀色，揣摩人心，只因他生活在一個處處危機的世界裡，他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留意著身邊每一個人的言行，害怕給別人帶去麻煩，也害怕自己疏忽大意陷入萬劫不復之中。

可是現在他越來越看不懂舒遊意的心思了，越是揣摩越是頭緒雜亂。

真是的，這人從一開始就那麼難猜，當年他就沒少猜青春期叛逆少年在想什麼，但那會兒多想想至少還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現在舒遊意長大成人了，他真的猜不透了。

只是把他當作哥哥嗎？

他閉上眼，水流沖走了洗髮水留下的泡沫，又想了一遍今天所有的事，然後在某一瞬間忽然地想起來舒遊意前面看著他時的眼神像什麼。

像他小時候看過的《動物世界》裡打敗老狼王后的新狼王在巡視領地，再一邊警惕一邊又按捺不住地看著屬於自己的戰利品。

那是一種原始的，徹頭徹尾的……佔有慾。

宋浮雲「啪」的一聲關了水，拿起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水，眼中晦暗不明。

舒遊意，你最好別是那種想法……

聽到裡面水停了，舒遊意在外面敲了下門，宋浮雲隔了很久才應了一聲，舒遊意開門把衣服遞進來，他接過穿好，舒遊意又進來把他扶出去。

之後的幾天，宋浮雲留心觀察了一番舒遊意，但舒遊意卻沒再出現過如那天一樣的奇怪舉動和言語，只是照顧他十分細緻入微。

白天舒遊意會離開去上課，但每小時都會發訊息給他確認他一個人在醫院沒出什麼事，如果晚上沒課，舒遊意一下課就過來了，還替他買好了飯，晚上在醫院看書，寫作業，和呂東鳴他們線上討論專案申報的事。

中間專案組的隊友還來醫院看過宋浮雲，幾人順便湊一起在病房裡又開了一次討論會。

胡暘每天都會來，對那天的事還十分自責，天天買一大兜水果零食過來，舒遊意在上課時胡暘往往會在這邊照看一下。

宋浮雲在醫院待了五天，醫生確認他沒有後遺症，只是腿還需要靜養，舒遊意打了輛車把他送去宿舍，路上還想揹他，他堅決不同意，最後一路扶著他進的宿舍門。

舒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