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崇近十年事業順風順水,沒受過這麼大的打擊,短短几天老了不少。
「我承認,年輕人對我們品牌的好感一直不高,也是因為媒體宣傳部門有所不足,以前在我手上就是這樣,叫你哥去提振,這好幾年了也沒個起色……」
薄崇艱難地說著,仰頭看向沒什麼表情的薄韞白,討好著說:「所以才一直希望你能接手集團,補齊短板嘛。」
「你知道你為什麼總在這一處碰壁?」
薄韞白寒聲:「因為你只會說教,從不平等待人。」
薄崇眼中盪起一線恍然的波瀾。
然而這點波瀾,很快就被再度翻湧起來的蒼老底色重新蓋住。
像一滴清水墜入黃土滔滔的江河,轉眼就看不見了。
薄韞白垂下眼眸,轉身欲走。
手剛放在門把手上,便聽見身後急急地傳來一句:「等等,孩子,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澄清你身上的疑雲吶。你不是還給了我最後一個承諾嗎?」
當務之急?
難道不是你趕緊退休放權,換一個更能跟緊時代、對年輕人毫無偏見的人執掌集團嗎?
薄韞白腳步稍頓,眸底流過一線情緒,彷彿已經知道父親想說什麼,卻無法阻止他。
一聲無言的嘆息之後,他嗓音冷沉,沒有半絲餘溫。
「我再說一次約定。」
「不得寸進尺,不損害他人。」
「我記得,我都記得。」薄崇是真的走投無路了,立刻不假思索道,「你趕緊找一個女人結婚,越快越好。」
「……」
薄韞白身形稍凜,眸底似破碎一道裂隙。
他明知徒勞,依然轉回身,一字一句地質問:「你覺得,叫我和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結婚,不叫損害他人?」
「這怎麼能叫損害?」薄崇很費解,「能進我們薄家這樣的門第,多少女人夢寐以求啊。」
薄韞白長眉深蹙,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婚姻是人生大事,我不想辜負對方。」
薄崇反而教育起他來:「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如果人家也不愛你,你倆各取所需,怎麼能算辜負?」
薄韞白靜靜看了父親一陣,才低低出聲。
「這就是你對婚姻的理解?」
薄崇有些恍惚:「……什麼?」
等反應過來,他不滿地皺起眉:「我們不是在說你的事情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句話,薄韞白很輕地笑了一下。
笑容沒有溫度,像雪片失散於冬日的風。
「好。」
他拉開門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是我的最後一個承諾。希望你也能履行你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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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對面的座位傳來衣料摩擦聲,柳拂嬿從臂彎裡抬起頭。
薄成許立刻打招呼:「哈嘍,我過來了。你喝醉了嗎?」
他穿著應景的夜店潮牌,耳朵上還戴了枚亮晶晶的耳釘。透過酒吧迷亂的光線,能勉強認出那是一枚黑色的鐳射骷髏。
柳拂嬿有點費解地看了一眼那顆骷髏,將桌上的三個空酒杯往邊上一推,咬字清晰又理性:「沒有。」
「還是擔心你媽媽的事?」
薄成許關切地凝視她,索性心一橫,直言不諱道:「我知道你們家需要錢。我可以幫你。」
他故意放低語氣,努力扮演沉著可靠的「大男人」角色,卻終歸缺少氣勢,像個小孩兒偷穿大人的鞋。
「你知道我們薄傢什麼地位吧,最不缺的就是錢。」
可柳拂嬿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喜出望外。
與之相反,聽見這話,她連半絲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