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應對債主的經驗。
這句話被柳拂嬿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薄韞白打量四周。這裡地段不好,環境也簡陋。室內灰暗又不避風,森森的寒意從窗縫和牆根滲進來。
水泥地堅硬,站久了一定不舒服。
以她的才華,本不必在此兼職。
不知怎的,又回想起進門前看到的那一幕。
盛怒的薄成許欺近她,力量和體型都呈壓倒性優勢,她卻好像一點都不恐懼。
也不像是篤信對方不敢動手。
而更像是因為,即使產生了肢體衝突,即使被暴力對待,她也無所謂。
她對自己的這具軀體無所謂。對自己的處境無所謂。
對自己的人生無所謂。
彷彿看見一顆被打碎在雪地裡的琉璃,碎光凜然,刺了一下他波瀾不驚的眸底。
很少見的,薄韞白忽然問了個多餘的問題。
「冒昧問一句,柳老師是否有經濟方面的難題?」
話一出,連他自己都覺得輕微不妥。
交淺言深,是社交一忌。
柳拂嬿卻沒有回答。
那雙曼妙長眸輕輕抬起,不解地望向面前這個陌生人,帶著幾分猶疑。
「你怎麼知道我姓柳?」
第7章 薄荷茶
薄韞白主導過許多次商務談判。他精於此道,只要時機未至,絕不會吐露半點對己方不利的資訊。
不像此刻。
他避開對方目光,漠聲道:「那幅《懸月圖》,有圖章落款。」
柳拂嬿這才想起,遊艇上確實掛了一幅自己的畫。
她淡淡感慨一句:「薄先生真是觀察入微。」
回到剛才的問題,誠然,她不是聽不出對方的暗示。
單從方才的照面就能看出,這位的財力和地位,跟薄成許又不可同日而語。
即使是六千萬,若他有心相幫,想必也不過舉手之勞。
可面對這份從天而降的機遇,柳拂嬿不假思索地抗拒。
縱使薄家再揮金如土,也沒有從六千萬的泥沼裡挽救她的原因。
她沒有能平等交換的籌碼。
最便宜的東西往往最昂貴。
思及此,柳拂嬿斂眸,繞開了話題的核心。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題。」
她口中喉糖還未化盡,言語間,帶著薄荷與淡茶織就的冷冽氣息。
聽出婉拒與拒談隱私之意,薄韞白不再多言。
他退後一步,提起手中白傘,讓出門外的路。
「天氣不好,我送你一程。」
「謝謝,不必了。」
柳拂嬿卻並未多看一眼那輛深黑色的邁巴赫,眼眸低垂著,輕輕搖搖頭。
今晚已經承了他的情,她實在不喜歡欠人太多。
五分鐘後,巷子兩頭的積水漾起波瀾。邁巴赫自北邊原路返回,柳拂嬿走向南邊的地鐵站。
沒有問他的全名,因為不會再見面。
這種高居雲端的貴公子,和深陷泥沼的她,不會再有第二次交集。
回到暫住的酒店,腕上紅痕還是沒褪,一沾水就疼。
被薄成許用力攥過的觸感彷彿還在,揮之不去。
柳拂嬿感到一陣不受控制的噁心。
她將水龍頭擰到最大,把手腕伸到冰冷的水流底下。
又擠了滿滿一捧洗手液,用力搓洗了十幾遍被碰過的地方。
一直搓到面板紅腫,又被水流凍得發疼、發癢,她心裡總算好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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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早,柳拂嬿去了美院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