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窈窕身影晃入眼中。
造型師給她搭了條極簡風格的白色連衣裙,垂墜感很好,v領不深不淺,腰部鏤空,勾勒出纖穠合宜的身段。
妝容則微妙地改變了她的氣質,秀眉微彎,唇形飽滿。不同於以往的清冷疏離,有種明亮的溫婉感。
他輕輕揚了下眉。
柳拂嬿有點心虛地摸了一下自己臉上總遮瑕的那個部位:「怎麼了?」
「這是什麼妝?」
薄韞白已經收回目光,瞥過暗處的那群狗仔,意有所指地開口:「應該挺上相。」
「新娘妝。不然還能是什麼?」
柳拂嬿覺得直男在這種事上真是懵懂得像小孩,她又往後退了一步,給薄韞白讓出更多下車的空間:「走吧,不然民政局要關門了。」
「等一下。」
薄韞白垂下眸,慢條斯理地鬆了松表扣,低聲道:「有人在看我們。」
「誰?」柳拂嬿警惕地攥緊包帶。
「媒體,還有他們的鏡頭。」
男人的嗓音清沉如玉,目光沉沉注視著她。
「還記得合同上是怎麼寫的嗎?」
當然記得。為避免日後有糾紛,她早就將幾則最重要的條款背得爛熟於心。
可不等她回話,薄韞白忽然將副駕駛這一側的車門徹底推開。
而後,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拉了進來。
早春氣候偏涼,車裡卻仍開著冷氣。
她被牢牢地按在真皮座椅上。
一瞬間,視野陡然轉暗,清冽的木質調氣味沁入鼻息。
車頂漆沉,隔絕了室外的光線。
此時此地,不似處於春夜,倒似墜入童話裡的荊棘叢林。
「……!」
柳拂嬿把一聲驚呼吞進喉嚨裡,下意識就要把手抽出來。
男人握住她的力道驀然加重。
他西服袖口硬挺,輕輕硌在手腕處。
雖不痛,卻叫她無法動彈分毫。
柳拂嬿雙眸一眨不眨,深深地望著他。
又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穿過他的身軀,在遙望某個空洞的深淵。
見她這樣,薄韞白忽然憶起那個雨夾雪的夜晚。
她自暴自棄地站在空蕩蕩的教室裡,漆黑長眸裡,盛滿了破碎的冰渣。
鬼使神差地,他鬆了手上力道,語氣溫沉。
「別怕,只是演戲。」
「我不會傷害你。」
柳拂嬿閉上眼,努力平復心情。直到理智慢慢恢復,驚懼也重新按回籠子裡。
過了陣,她才開口,嗓音冷靜得出奇:「繼續吧。」
車窗外暮色漸深,漫進駕駛座上的男人眸底,沉沉地暗湧著,像叫人琢磨不透的潮汐。
他沒有繼續靠近。
只是維持著這個牽手的動作,而後,另一隻手輕輕抬起來。
撫上了,她顫抖著的脊背。
他不怎麼擅長做這種事,力道時輕時重,時而按不到地方上。
可這略顯笨拙的動作,反倒更叫她卸下心防。
幾秒鐘,漫長得像是幾年。
柳拂嬿仰起臉看他一眼,目光近乎感激。
薄韞白這才輕輕出聲。
他入戲很快,嗓音低啞,有種繾綣廝磨的深情。
「笑一笑。」
這聲音清沉好聽,像清泉潺潺淌過堅硬的黑曜石。
彷彿被它蠱惑,柳拂嬿的視野漸漸有些迷離。
眼裡倒映出來的,全是他遊刃有餘的影子。
她目光下移,盯著他好看的唇線,有樣學樣,輕輕扯動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