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夜無心和他探討滑雪和骨折的偶然聯絡,追問道,「所以說,童樹簽的那份對賭協議——」
「我起草的。」薄韞白說得理所當然。
尾音矜冷,似劊子手的尖刀。
將踏吟的死刑,也宣佈得理所當然。
沈清夜差點沒回過神,過了陣才緊聲追問:「可商場如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啊,你怎麼能確定,他一定達不成對賭目標?」
「隱患早就埋下了。」薄韞白淡聲道,「童樹這人好大喜功,冒進求成。踏吟在他手裡,就從地上的狡兔,變成了天上的煙火。」
沈清夜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轉了下手裡的打火機,玩笑般問了句:「想要看看,它炸得什麼都不剩的樣子嗎?」
包廂裡溫度合宜,沈清夜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過了好久才放鬆雙肩,揉了揉眉心,長聲嘆息。
「提醒我,以後不要跟你簽任何協議。」
「你這人太可怕了。條款捏在你手裡,別人還有活路麼?」
他自覺說的是事實。
可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句話,薄韞白的眸底卻稍稍沉下來,像蒙了層霧。
他往常也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
沈清夜有些費解。
「這樣吧,」沈清夜一轉念,扔下手裡即將慘敗的棋局,換了個輕鬆話題,「你替我給大家一人點支好酒,作為我聽完這一整個鬼故事的精神損失費,怎麼樣?」
「少得了便宜賣乖。」薄韞白看都沒看他一眼,「剛剛給你透的底,能讓你家少虧多少?自己去請。」
「別呀別呀,」沈清夜耍賴,「你不是覺得欠我家人情嗎?你把今天這頓請了,我的事兒也更好辦。」
「……也行。」
薄韞白抿了口酒,似想起什麼,忽而雙眸微亮:「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也欠我點兒東西。不如就在這兒,一併表示了吧。」
「誰欠誰?」沈清夜沒聽懂,指著自己問,「我欠你?」
薄韞白輕輕頷首:「欠一份祝賀禮物。」
「什麼祝賀?」他不明所以,「你家要有喜事了?」
「算是吧。」薄韞白淡聲開口,「來這兒之前,我剛跟人求了個婚。」
第11章 雲山蔚
「叫老闆拿壓箱底的酒單出來。」沈清夜攔住要出門的服務生,又轉頭朝麻將桌那邊說了句,「大家隨便點,我來請,都不許客氣啊。」
「沈先生可真大方。」眾人面面相覷,笑問,「發生什麼喜事兒了?」
「我一好朋友要結婚了,」自進包廂起,沈清夜頭回笑得這麼真心實意,「我打心底裡替他高興。」
等再坐回去,連薄韞白都有些不解:「至於嗎?」
「真是想不到,」沈清夜笑意極深,拍拍他肩膀,「你這種生物,居然不是無性繁殖。我本來以為等我都有孫子孫女了,你還一個人單著呢。」
「……」薄韞白揉了揉眉心,「說話注意點。」
「我這已經很委婉了。哎對,為了防止我妹妹纏著我八卦,你先給我講講唄。」
沈清夜興致挺高,一連串地問問題:「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怎麼瞞得這麼嚴實?求婚地址選在哪了?人是怎麼答應的?」
薄韞白沒接話,一口將杯中酒喝盡,拿起手機道:「我還有事。」
沈清夜無奈:「我把你當兄弟,你就這麼見外?」
包廂門再次開啟,侍應生魚貫而入,每人手上都端著一支名酒。
薄韞白沒繼續起身,重新窩進沙發裡,垂眸看了眼表,輕輕咳了聲。
半晌才開口。
「……我應該沒說過,」
他不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