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在抽搐,肌肉也在抽搐,明明腹中空空,卻無比噁心。
他想要逃,隨便逃去哪兒,總之他不要再被人掐著身子,摳著嘴巴,死死桎梏著,無力反抗,如同砧板上的一條魚,即便奮力地掙扎,迫切的求生,一舉一動換來的也只有冷淡的旁觀。
好像他的一切都那麼可笑。
如同那句:「你是我的兒子,你為什麼不吃!」
他是她的兒子,所以他必須一切如她的意,如她的願,他的一切都由著她去主宰。
父親也不會幫忙。
父親明明就在旁邊,卻縱容著一切的發生,施暴的從來不是母親一人,他清晰的知道他的痛苦摻著的是兩個人共同的迫害。
而他,因為忘記許許多多,那些尖銳的痛苦,於是還在犯蠢,犯傻,想要用順從換得滿意。
他怎麼就忘了?!
如果他一直記得這些傷害,他根本不會再白白期待十多年!
「砰!」地一聲。
林雨泠甚至沒有穿鞋,就衝進了衛生間。
「嘔——!」
嘴巴里好像又充斥起糖漿的味道,混合著血,哽在喉嚨裡。
「阿泠?」
周崢坐了起來,匆匆忙跑去敲衛生間的門。
「你怎麼了?」
「…」
林雨泠沒有回答,他沒有空回答,沒有力氣回答,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巨大的刺激下,心理防禦機制進行自我保護會導致選擇性失憶。
當他意識到自己確實有所遺忘時,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原來我真的空白了這麼多事情』,然後與過去的自己合二為一,而是一種非常非常強的割裂感。
這種割裂感比之以往更加強烈。
在驚懼與憤怒後,他突然地開始懷疑,會不會自己在遇到變異種襲擊後出現了精神問題,而現在的自己,確確實實是不該存在的『第二人格』。
可僅僅是這樣,哪怕自己真的只是一個『人格』,就要遭受到這樣的對待嗎?
那難道這具身體就不是父母的孩子了嗎?
他們說愛他。
父親對陳姝也說愧疚,甚至掏出張卡來拜託陳姝去帶他開心。
愛?
這些,這些記憶,這些過往,這些切切實實發生的傷害,以至於他應激到遺忘。
這些事情的底色,居然還是『愛』嗎?
太荒謬了!
林雨泠什麼都沒說,他只是對周崢搖頭。
然後陷入了一個黑洞之中。
空泛的,望不見底,也望不見邊際。
『我是不該存在的嗎?』
『我是佔據了這個身體,被構想出來的嗎?』
『我試圖獨立的,擁有自己的人生方向,喜好,和戀人,但其實都是剝奪了真正的那個人的人生嗎?』
『所以,他們與我隔著的那一層,名為不能接受的情緒,是不是在覺得,是我殺了他們的孩子。』
『我在他們眼裡,或許從來都不是『孩子』,而是寄生蟲。』
『他們愛的是這具身體。』
『而我是一個錯誤。』
『佔據他人人生的錯誤。』
是這樣嗎?
是這樣嗎?
林雨泠一遍遍問自己。
但他從自己的內心裡得不到答案。
他空前的,感覺自己一無所有。
父親或許不是『他』的父親,母親或許不是『他』的母親,身體或許不是『他』的身體,人生或許不是『他』的人生。
或許他是闖入程式中的一道病毒。
『外面的那些眼睛,在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