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秋梗著脖子找臺階,還不忘指揮著人:「你腳往下一點,踩穩了我再放手。」
婁牧之終於找到了臺階與臺階中央,腳底放下去,他抬起臉,想說可以放了,但這個距離太近,他的鼻尖擦過了易知秋的側臉。
一瞬間,腰燙了手臂也燙了,哪哪都燙了,只要是和易知秋挨在一起的部分,像帶磁又帶電,異樣感鑽進每一條神經,他幾乎跳了起來,猛地推開人。
「你這小孩,」易知秋被推得踉蹌一步:「我拉你一把,你倒好,還推我。」
「你要不拉我,就沒這事兒,」婁牧之難得驚慌,趕忙轉過身,藏起自己微微發紅的側臉。
易知秋眯起一隻眼睛:「我要是不拉你,你非得摔一個大跟頭。」
婁牧之不想跟他進行毫無營養的爭論,抬步下階,不過短短几瞬的功夫,婁牧之已經走完了臺階,馬上要拐進巷口,看那背影,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小木頭你慢點,等等我。」
小巷的路燈特別亮,剛剛一心撲在「救人」上,都沒注意到婁牧之的情緒變化,就著燈下看人,他發現他耳尖竟然有一絲紅暈,就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易知秋伸手撣了下他耳朵:「不是吧,這樣就臉紅了。」
婁牧之一手捂住耳朵,嫌惡地瞥他:「沒有。」
易知秋摸著下巴作思考狀,然後斬釘截鐵地說:「你剛剛是不是害羞了?」
婁牧之不搭理他。
易知秋自問自答,使勁點了下腦袋:「你肯定是害羞了。也難怪,你還小,肯定還沒跟女孩牽過手打過啵兒,等有機會哥哥教你」
婁牧之停下腳步,仰首看他,一副「你再叨叨,信不信我削你」的樣子。
易知秋在他的『兇狠』的眼神下住了嘴,後面的氣音越來越弱。
震住了人,婁牧之抬腳就走,一步比一步快。
真討厭,這個人真討厭。
第10章 伊甸園的蛇
易知秋當真沒皮沒臉,婁牧之腳步快,他跟著快,他慢,他也跟著慢,先後誤差不超過半個腳底印,不停在他耳旁嘮叨,就說他臉紅那事。
「你不用特意送我,前面就是警察大院,」婁牧之已經重獲平靜,聲色清冷。
「誰有閒工夫送你,」易知秋抬手一指:「瞧見沒,我家就在那,倒數第三排第四棟。」
「你住這?」
那語氣,明顯不相信。
易知秋掏出鑰匙晃了晃,銀色的金屬片相撞,在他手指尖轉得飛起,嘩啦啦響成一片,成了寂靜夏夜裡迴蕩不息的清脆。
「我爸是武警隊隊長,易宴,你不信隨便抓個人問問,都知道他是我爸,我是他兒子,而且我從小就在這院長大,裡頭的叔叔阿姨我都認識,這棟住著刑偵科的鄧文清,那棟是交警大隊的吳建偉。」說到這,他想起來一個問題:「對哎,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也沒見過你。」婁牧之把反諷學得賊溜。
「那你跟我說說,你爸叫啥名?說不定我認識。」
「你爸」這兩個字剛從他嘴裡飄出來,婁牧之微愣,緊跟著就焉了,跟他鬥嘴的那股活泛氣也沒了,他低下腦袋,踢著地上的小石子走。
等來一陣沉默。
「幹嘛又不說話?」易知秋彎下腰,去看他低垂的眉眼。
婁牧之把臉側朝另一邊,藏起所有情緒,不搭理他。
別看易知秋咋咋呼呼,其實也是個心細的人,他能感覺到婁牧之突然間變得低沉,沒由來的,像是墜落了深谷,谷底下是一灣寒潭,他掉下去,冷得牙齒打顫,卻倔強得不要任何人幫忙,一點一點往岸邊遊。
昏黃路燈只能照亮婁牧之的半張臉,他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