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秋取走架子上的衣服,抖了抖,重新給他披上,又搶走他手裡的抹布:「我來就行,你去歇著。」
婁牧之轉過身來,見他還穿著那件髒兮兮的衣服,額頭全是熱汗,語氣軟了點:「你折騰一天了,累不累?」
「不累,」易知秋拿過抹布就開始幹活,床榻邊沿還沒擦過,他剛舉高雙臂,打算撣一撣灰塵,卻不曉得牽扯到哪處神經,哎了一聲。
婁牧之立馬看過去:「怎麼了?」
易知秋活動了一下右肩,嘀咕道:「可能是搬行李的時候扭到了。」
婁牧之:「哪兒?」
「肩膀。」
還沒等易知秋給自己揉一揉,婁牧之的手就覆了過來,那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易知秋比婁牧之高一個頭,這個姿勢他有點站不穩,只能再往前湊近一點,濕熱的鼻息就撒在了他耳廓邊。
易知秋剋制著自己打激靈的生理反應,他本能的想往後退,卻又捨不得,似乎從那次意外親吻後,每一次靠近婁牧之,他心裡都充滿了雀躍和欣喜,甚至不用做什麼,只要聞聞他的味道,他都覺得渾身酥麻,通了電流一般,既被安撫也被侵襲。
平時的婁牧之不是穿校服就是穿一身黑,今天的他搭了一件純白外套,配淺灰色毛衣,白和灰,顯得他如皎月般乾淨。
易知秋忽然想,如果眼睛有拍照功能就好了,那他一定每隔一秒就眨一次眼,記錄下和婁牧之有關的所有瞬間。
就如同現在,燈光隱去他下半張臉,使得他的眼眸成為重點,裡頭似乎有春意流轉,蔓延出一片浩瀚星河,比山海更藍,比光影燦爛。
「真好看。」
易知秋在心裡想著,這麼欣賞了一會兒,他腦子居然有點眩暈。
婁牧之抬首,對上他柔情的目光,藏匿在陰影裡的右耳迅速紅了起來。
「好了,」還沒等易知秋享受夠,婁牧之退開一步,手也跟著撤走。
手指離開,柔和觸感似乎留了下來,易知秋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小木頭,我肩膀還酸,你再幫我捏一會兒。」
他小時候也經常耍賴,要婁牧之騎車載他,霸佔他的床和零食,以前只覺得高興,現在換了一個視角,他們之間的一切觸碰都將演變為心動。
易知秋迫不及待,但他只敢小心翼翼,用這樣蠢笨的方式,去接近自己喜歡的人。
「再捏會兒。」
「想得美。」
誰知婁牧之往後退一大步,說什麼都不肯再幫他捏肩,他轉過身去,背影如往常那般冷酷,易知秋卻自作多情地覺得他害羞了。
月色朦朧,安靜下來後,奇妙的氣氛延伸至每一個角落,易知秋懷揣著曖昧心跳,後退著朝他邁進一步,背對著他問:「你餓不餓,還沒吃晚飯呢。」
婁牧之也背對他,悶聲答:「嗯。」
「想吃什麼?」
「隨便。」
「不能隨便,給你看病那老頭說了,只能吃清淡的。」
宿舍裡的兩個少年隔著一縷縫隙,含住了揉碎的光斑。
婁牧之微微挑起一點眼尾,目光輕飄飄落在窗戶上,透明玻璃隱約勾勒出易知秋的背影,圓潤骨頭隱沒在單衣下,他仍然能辨認出,那是他的肩胛,如飛鳥薄翼,隨著他時不時擺動的雙臂,露出振翅姿態。
「好看。」
婁牧之抿著唇暗自偷看,在心底想著,入了神,沒聽見易知秋的話。
「問你呢?」
玻璃窗裡身影往左邊挪了一點,驚醒了婁牧之的小心思,他輕輕「啊」了一聲,又答到:「吃粥吧,我記得大學城北面有一家粥鋪。」
出了校門,街道熙熙攘攘,這裡是大學城的商業街,地處高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