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來,宋小獅一直覺得憋得慌,直到這一刻,他說出了多年的心事,彷彿丟掉了一些重擔,人也輕鬆了不少。
他向後伸了個懶腰,大大的撥出一口氣:「呼兒說出來以後,舒服多了。」
說完這句,他自顧自哼起了歌,卻讓人覺得他並沒有表面那麼無所謂,宋小獅注意到了身旁人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沒移開過,一轉頭,就看見了易知秋眼裡的小心翼翼。
「別這樣看我。」宋小獅忍不住用手擋著臉。
緊接著,他就聽見易知秋問:「真沒生我氣?」
宋小獅做了個深呼吸,在易知秋的目光下強撐,過了一會兒敗下陣來,他承認了。
「好吧,有那麼一點,」宋小獅比劃了個小拇指的距離:「就一點點。」
聽到他說生氣,易知秋反而沒那麼提心弔膽了,他問:「那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不生氣?」
宋小獅瞧他神色認真,歪著腦袋想了會兒,突然說:「好久沒打球了,我們去練練?」
易知秋揚眉,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識一笑,他說:「好啊,走。」
球場寂寥,偶爾路過一兩個帶著耳機背單詞的學生。
易知秋和宋小獅的校服外套隨意丟去地上,只穿著單薄的t恤。
宋小獅拍著籃球,抬首看易知秋:「說好了,這是一場男人間的對決,你別讓著我。」
易知秋戴好護腕,笑道:「想得美,我才不會。」
宋小獅收起笑容:「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他長腿一邁 ,運球快跑,一路避開易知秋跑到了籃球架下,起跳,一個完美的三步上籃 ,宋小獅拿了兩分。
易知秋打球很厲害,宋小獅也不賴,以前王煜當裁判,他們倆獨對打,雖然宋小獅一次也沒贏過易知秋,但是就算是輸,他也喜歡和易知秋較量。
初春的風還很涼,兩個人卻打得大汗淋漓,這是他們打過最痛快的一場球,兩個少年在操場奔跑,搶球,運轉,投籃,每一個動作配合,都與當年無異,宋小獅最後以兩分之差落敗。
躺倒在冰冷的橡膠地上,宋小獅四肢攤開,氣喘吁吁的說:「你贏了!」
易知秋也躺倒了,他胸口起伏,汗水延著他的鬢角往下淌:「你也不錯,截住我好幾個三分。」
宋小獅睜大眼睛盯了天空很久,頭頂是一團團疊加的烏雲。
耳邊疾風呼嘯,宋小獅盯得眼睛酸澀,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爽朗,他在笑裡淌濕了眼角。
易知秋也笑,少年略帶苦味的笑容散落四周,再抬頭,風說著甜言蜜語,哄騙白雲去私奔,天空彷彿被雨水清洗過,變成了一大片望不到盡頭的蔚藍。
無疾而終的青春悸動,似乎隨著這場風散去了蹤跡。
笑夠了,宋小獅說:「易知秋,我服了。」
易知秋看著刺眼的太陽,他後背濕透了:「咱們還是好兄弟嗎?」
「當然是! 」宋小獅笑著罵他白痴。
一點五十分,住校生陸陸續續從宿舍出來,教學樓和宿舍樓隔著一個圓形操場,兩個大男生躺地的姿勢惹人注目,路過他倆的學生都在竊竊私語。
其中有個大膽的姑娘,笑看著易知秋:「學長,要不要我借你一隻手。」
這姑娘易知秋認識,高一七班的張洋,他說不用,一手撐地站起身來。
「哎,拉我一把。」宋小獅還躺著。
易知秋伸出手去,手上使勁把人拽起來:「這下舒坦了。」
宋小獅在原地蹦了兩下,站穩後,仰天大吼了句:「太他媽爽了!」
看著他神色恢復常態,易知秋才確定人是真的好了。
少年心事來得快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