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之後的何致生混得風生水起,他做外貿的,那幾年敢下海經商的人沒幾個,憑著膽識,他在商業圈闖出了一條路,他後來再婚,娶了一個對他生意有幫助的女人,但是過了十多年,兩人都沒有孩子。
何致生捨不得自己的事業,他必須找一個繼承人,想來想去,還是親兒子最合適,於是他回了淮江。
宋小獅聽得目瞪口呆,一種恍惚感竟讓他分不清發生了什麼事,他聽到了什麼,足足愣了三分鐘,他才開口:「你說那個人渣和他的朋友那個。」
易知秋和婁牧之也傻了,直到聽到宋小獅嘴裡的鄙夷,他們偷偷牽住的手顫抖了一下,像是棲息在鮮花上的蝴蝶受到了驚嚇。
第45章 盛夏的吻
「何致生是同性戀?」宋小獅的表情不像嫌惡也不像認可,而是愣神,彷彿大腦有了一個短暫的空白鍵,這句話他幾乎是無意識說出來的。
易知秋觸碰著婁牧之的手一頓,掌心驚出了冷汗。
「不知道,」王煜雙手抱住膝蓋,把腦袋埋了進去,用氣聲吐出一句:「我討厭他。」
易知秋的臉色忽地發白,大學城自由的日子讓他忘乎所以,他以為這個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他和婁牧之兩個人,因為喜歡,他們可以盡情相擁,盡情歡笑,所以他敢在走廊裡問婁牧之討要一個親吻。
他十八歲,他一生中最好的年歲得以和自己喜歡的人相愛,他覺得這個世界可愛生動,無比美妙,他忽略了現實。
「討厭」那兩個字深深刺痛了易知秋,儘管他知道,王煜針對的人只是何致生。
從醫院回警察大院的路上,易知秋都沒怎麼說話,他回想著王煜的夢境,也回想著王煜的態度,他暗自猜測著,倘若易宴知道了會怎麼樣。
想著想著,就出了神,直到婁牧之扯他襯衣下擺:「你瞧那邊。」
易知秋抬首,順著他指尖的方向看過去,街邊有一個小攤販,一個頭戴絲巾的女人坐在桌子後面,她的面前堆著塔羅牌。
易知秋問:「你想玩?」
「嗯,還沒玩過呢,」婁牧之手指用力,棉質白色襯衣被拱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他拽著人往前走:「我們去看看。」
走近了,才看清楚那女人的樣子,她剪著一頭齊耳短髮,穿一身黑衣長裙,臉上不施粉黛,鼻樑有一排小雀斑,笑起來時很俏皮。
女攤主:「有興趣測試一下麼?」
婁牧之將易知秋摁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怎麼測?」
女攤主:「你們倆誰算?」
婁牧之指了指椅子上的人:「他。」
桌子上鋪著一塊黑色紗布,女攤主把面前的塔羅牌一張張收起來,交到易知秋手裡:「這個很簡單的,第一步,由求問者洗牌,您先拿好。」
易知秋表情還有點愣,不過還是把牌接了過來。
女攤主說話聲輕柔又緩慢:「把塔羅牌的牌面朝下,從現在開始,你要放空自己,不要想其他的事情,注意集中精神。」
這裡的氣氛很是神秘,女人的聲音略帶沙啞,放緩聲調時,像在跳一支慵懶的舞蹈,在她的聲線裡,沸沸揚揚的街道變得靜謐,易知秋的思緒終於從方才的事情裡抽離,慢慢放在了眼前的牌面上。
女攤主瞭然一笑:「好了,你從這些牌裡抽出一落,放在最上層。」
易知秋照做。
「接下來把牌面推開,形成一個圓圈,」女攤主說:「再以順時針的方向開始洗牌,洗的時候,心裡默唸你想問的問題。」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婁牧之坐在他旁邊,撐著額角看他,易知秋心裡有事的時候,會微擰眉頭,現在他的眉間是舒展開來的,婁牧之抿了抿唇線,這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