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回去,遲夏和駱尋都久久不能平靜。
沉寂了這麼多年的案子,十年和五年,原本是兩個毫無干係的時間,如今卻被一束花給聯絡到了一起。
遲夏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著安眠湯,她正對著案情分析牆,目光森冷而又漠然,手裡頭把玩著一枚飛鏢。
駱尋的住處,他掀開牆上的綠布,那面錯綜複雜的牆體也暴露在他面前。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拿起筆在空白的地方寫下了林鈺山和姐姐駱凌菲的名字,兩個名字中間畫了條線,橫線上被他畫了個問號。
他們之間,能有什麼牽連?那束花是誰以姐姐的名義送給林鈺山的?
在林鈺山夫妻死亡這件事裡,那束以姐姐名義送過去的花又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它是否是林鈺山夫妻死亡中的一環?
林鈺山和姐姐,他們之間,又有什麼牽連?
駱尋深吸了一口氣,他閉上眼睛,當年見到姐姐屍體的場景十年來依舊曆歷在目。
那麼溫柔鮮活的一個人,當時就躺在堅硬硌人的石子上,任由雨水沖刷浸泡。
她的身體如同其餘幾個受害者一樣,被細小的東西割裂,刺破,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布滿全身。
姐姐的屍體在腦海中忽然變成另外幾個相同遇害的女子,她們齊齊地站在暴雨傾盆的夜色裡,身上細小的傷口不斷流出鮮紅的血液。
她們的目光冷漠而又怨恨地盯著他,似乎在一遍遍地質問他:“為什麼你連兇手都找不到,為什麼你連公道都不能給我們?”
父母的哭聲,受害者家人崩潰的質問一遍一遍迴旋在他的腦子裡。
傾盆大雨忽然變成紅色的血雨,化作洶湧而來的海浪,朝著他奔湧而來。
駱尋彷彿溺水般窒息,他猛地睜開眼睛,劇烈的恨意和愧疚傾瀉而出,急促地呼吸中,他的拳頭重重地打在牆上。
他想起徐洋說的話。
“駱大哥,你這麼明事理,你這麼理智而又剋制,是不是也能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如果你連自己在意的人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他連自己的姐姐都沒保護好……
駱尋深吸一口氣,後退幾步,忽的拿起手邊的半根鉛筆,用力朝著牆上掛著的一塊木板扔了過去。
同一時空下,兩個空間裡,駱尋的鉛筆和遲夏的飛鏢,同時出發,同時穩穩地釘了下去。
泥濘不堪的骯髒之下,那些隱藏著的蛆鼠,就算狂歡夜再響亮,也終有結束的一天,他,總會揭開他們的遮羞布!
***
遲夏那邊,她剛拿起桌上的安眠湯準備喝,腦袋卻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安眠湯被打翻,碗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但這突如其來的痛苦並非第一次,遲夏跌跌撞撞卻熟練地回到臥室將門反鎖。
她將自己關進洗手間裡,她拿出一條厚毛巾塞進嘴裡咬住,然後坐在地上,顫抖著胳膊從櫃子裡拿出針管和一個小玻璃瓶裝著的透明液體。
抽藥,扎針,然後默默等待更大的疼痛襲來。
她會在這個冰冷的洗手間度過她的一夜,但她早已經習慣,甚至無數次的期待這種疼痛的到來。
來一次,她的記憶就恢復一點兒,她就能多一點知道,她是誰,她從哪兒來,為什麼她不記得一切,只記得她的名字叫遲夏。
這兩個字就像是刻在她的骨血裡,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有來處,她有姓名。
而同一時間,永豐垃圾處理廠,就在石天一罵罵咧咧地整改廠裡安全問題的時候,他關在倉庫的三名醉漢,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等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他急著給遲夏發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