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開始下雨了。
嚴閣老又被折磨的整宿未眠”附折騰得病重的夫人也睡不好覺,他只好半夜起來到書房躺下,四叮,江南小丫鬟為他揉了一宿,到了天快亮,才剛剛進入夢鄉。
誰知剛睡著,卻又被,篤、篤 ……的一陣敲門聲吵醒。
“怎麼了?”嚴嵩從睡夢巾驚醒,讓丫鬟扶著坐起來道“是夫人不好了麼?”他妻子歐陽氏從春天便開始臥床,太醫說沉痾難去,只能將養著,看造化了。所以嚴嵩十分擔心,自己哪天一覺醒來,合再世,見不到自己的夫人。
外面響起老管家嚴年的聲音:“老爺,不是夫人,是宮裡的李公公。”聽了前半句,嚴嵩的心一鬆,但聽完後半句,又一下子緊張起來道:“哪個李公公?”
,是李芳李總管。”嚴年在門外躬著身子,小聲答道。在說道,李公公,三個字時,那口氣更是溫和輕柔,恭敬有加。要說這嚴年可是個人物,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他這叮,嚴府大總管,在外人面前那派頭是極大的。而那些賤骨頭官員,但凡是想升官晉爵,想依附嚴家的官員,無不競相媚奉,甚至不敢直呼其名,而媚稱其為,譬讓,先生”就連尚書侍郎這樣的高官,也不例外,真是可悲可嘆。
但此總管見彼總管,還是沒法比的。人家李芳是司禮監的掌印,皇帝身邊的老人,跟嚴嵩都要平起平坐,他一個閣臣家奴安敢比肩?這些趨炎附勢之人,最是欺軟怕硬,所以一提到李總管的名字,嚴年的聲音中都帶著柔媚,彷彿不這樣不足以表示其尊敬一般。
聽說是李芳來了,嚴嵩頓時清醒過來,趕緊命人給自己更衣,心裡更是飛快的尋思起來 這李芳可是大內總管,平時總是在皇上身邊待著,嘉靖若有旨意,最多也就是讓陳洪過來跑一趟,可從來沒勞動過他的大駕。
現在天還不亮,李芳便來了,顯然是一早等著,開宮門便出來的 這絕對是不合常理的,到底是什麼事兒,讓他如此著急呢?嚴嵩越想越覺著不踏實,臉都顧不得洗,便揉著惺忸的眼睛,讓人扶著出來見李芳。
!兄。”
嚴府的會客廳巾。李芳倒揹著手,觀賞著牆上懸掛著的一幅橫幅,只看那道勁方正的字型,便知道這是嚴閣老的得意之作,曰:
,無端世路繞羊腸,偶以疏懶得自藏。種竹旋添馴鶴徑,買山聊起讀書堂。開窗古木舞蕭簌,隱几寒花寂寂香。莫笑野人生計少,濯纓隨處有滄浪。”
在詩文邊上,還有數行小字的註釋,說是,因祖父x母親先後去逝,他按制須丁憂,但守制期滿後,因為奸臣當道乍君子避之,他便以,養痾,為由,不再起復做官。並於正德四年秋,把家從界橋村遷到分宜縣城,借居當時閒置的,視學之堂,的東樓,把它闢為讀書園,名之曰,東堂”開始佔缽山隱讀,生涯,這首詩與另外的一首,合稱,東堂新成二首“便是那個時候做成的,用來紀念並明志。
如此一首好詩,疏朗,散淡,恬適,自然,用典熨貼不露痕跡,於精簡處現典雅,在隨意間顯大氣,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一位品性高潔的雅士,卻根本沒法和結黨營私、權勢熏天的嚴閣老聯絡在一起。
,正德四年 ,李芳心中一算,那時的嚴嵩還不滿三十歲呢,作這首詩時,走然不會想到,自己會變成這番模樣吧?佔若是那時的嚴嵩生在現在,不知會不會再次棄官回家呢。
正在搖頭感嘆,便聽到有沉重的呼吸聲,在門外響起。李芳便故意大聲道“好詩好字好文士啊!”
嚴嵩正好進門,聞言老臉笑開了花道“年輕時候的無病呻吟x胡亂塗鴉,現在掛著不過是聊以回味罷了,倒讓李公僅見笑了。”看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德行,與當時已經差之千里了。
李芳搖搖頭,一臉感慨道:“早聽聞閣老是詩詞書